却听范闲继续道:“不过颜尚书的思路是对的,范某也觉得此事有宫里的有关系,拜托三位去宫里问问宫中的人。”
“范闲!”
颜行书怒喝一声,指着范闲道:“去宫中问?你当你自己是谁了?!”
范闲抬眸,看了颜行书一眼:“三位大人将案卷送给陛下,就说范闲觉得调查得不够,这不就是问了?”
颜行书愣住了。
是啊,只要将实情告知陛下,不管陛下会给什么回复,都相当于问了宫里人了。
毕竟,在那座皇宫当中,除了陛下,没有第二个人能掌控整个宫苑。
而以范闲这几日展现出的态度看,陛下给的回应,对范闲来说不一定会是什么好消息。
念头至此,颜行书抄起案卷朝门外走去,留下了一句话:“你这几日对三司的态度,我会禀告给陛下的!”
“颜大人,颜大人!”
祖元长在背后叫了颜行书几声,没有得到回应。
见状,他苦笑着朝范闲行了一礼:“下官去劝劝颜大人。”
胡嘉年也是朝着范闲拱手,追着颜行书出了侯府。
三司两次造访范闲,都面色难看地出来,这事瞒不过有心人。
自从刺杀之事后,京都所有人都在等着看范闲的反应,此时见到这副场景,心中不由惴惴不安起来,生怕这位小范大人再掀起新的风暴。
而在得知颜行书怒气冲冲进了皇宫之后,这份担心又变成了期待。
他们期待,陛下会对范闲的态度,做出强硬的回应。
这些都与范闲无关,在三司官员走后,王启年来到了侯府。
“大人,昨晚属下亲手送走了常伦和宰玉龙。”
王启年朝着范闲拱手,低声说着。
他口中的送走,自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常伦和宰玉龙,只能被送到另一个世界。
就在两日前,内阁终于批复了对常伦和宰玉龙秘密处决的文书,这种脏活向来是监察院来做,这次,则由王启年来负责。
听到王启年的话后,范闲的手指动了动,半晌后才艰难开口:“侯……那人呢?”
王启年的腰弯了几分,低声道:“侯季常喝了醉生梦死,死得没有痛苦。”
范闲点了点头,望着堂外,目光怅然。
侯季常的处决文书是同常伦等人的一起被批复下来的,当日在皇宫外的马车上时,范闲说过自己可以保下侯季常的性命,杨万里三人也请求范闲帮这个忙。
可就算是范闲能力再大,杨万里三人的意愿再强烈,也抵不过侯季常已经萌生的死志。
这位曾立志要造福庆国的书生,最终还是死在了监察院阴暗的地牢当中。
“少爷,有中使前来宣旨。”
管家匆匆走来,打断了范闲的神伤。
范闲眉头动了动,对着王启年招手:“一起去。”
侯府前院。
范闲站立躬身,王启年连同侯府其他人跪伏于地。
对面的中使手持圣旨,操着尖细的嗓音读着:“诏曰,平北侯范闲,性行淑均、德才兼备,特召为两江市易司都提举,领正四品衔,总览江南、江北两路苏、杨、杭、阳、泉五州内外市易,年后大河破冰便南下赴任,不得迁延,钦此。”
两江市易司都提举,这是正式要大人接掌内库了?
听着圣旨的内容,趴在地上的王启年身子微动,下意识地侧头看向范闲。
却见范闲神色不变,拱手道:“臣领旨谢恩。”
语毕,他上前接过圣旨。
“小范大人。”
中使脸上带着谄笑,低声道:“陛下还有一句话要咱家带给大人。”
“郡主遇刺一事,到此为止了。”
听着这话,范闲眉头挑了挑,旋即脸上露出客套的笑容:“范闲知道了,有劳公公。”
说着,他握了握中使的手,一张银票悄无声息地落进了中使袖中。
“哪里哪里……”
中使客套几句,捏着袖中银票,满意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