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呀呀!唐贼狡诈,欲断吾生路矣!”
渊盖苏文大叫一声,只觉得两眼一黑,向后仰倒。所幸剑牟岑便站在他身后,见状不妙,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摇摇欲坠的渊盖苏文扶住,见到渊盖苏文面如金纸、两眼紧闭,登时惊骇欲绝,大叫道:“太医!快传太医!”
大殿之内一阵人荒马乱。
唐军虽然已经撤退,但高句丽内部却派系分裂,国家之根基几乎被这一场大战打得荡然无存,全凭渊盖苏文的威望得以镇压,若是这位刚刚登上王位便撒手人寰,那高句丽立马便有倾覆之祸。
更何况唐军水师已然兵临城下……
好在渊盖苏文只是多日来精神紧张、身体透支,陡然听闻“小长安”被唐军一火油弹猛攻付之一炬,无数甲具军械尽皆化作飞灰,一时间气急攻心,晕厥过去。经过太医紧急施以针灸,渊盖苏文便在一众大臣或是庆幸或是失望的眼神中醒转过来。
太医在他腰后垫了一个软枕,上身倚在床榻上,喘着气下令道:“立即下令,城中各家所有甲具军械一律上缴,以作守城只用,谁家若是隐匿不缴,阖家下狱,家主枭首!赶紧组织人手守卫城池,定要坚持到大军回援!”
唐军水师之统帅当真阴狠,这攻城的时机抓得太好,正趁着城中兵力空虚之际发动突袭。且一上来就抓住了“小长安”这个要害,施放火油弹将其中军械甲具尽皆焚毁,这时候就算城中仓促组织其守城人手,亦会因缺乏兵刃护具而毫无战斗力。
眼下哪怕用人命去填,也要坚守到前去追击大唐的部队回援,否则平穰城未能被数十万唐军攻破,反倒被区区一支水师趁虚而入攻陷城池……
“喏!”
剑牟岑得令,赶紧退出,大步流星前去组织人手守城,同时前往城中各家搜刮军械甲具。高句丽朝廷官吏不似大唐那么严格,更从不禁绝刀兵,城中各个贵族家中都豢养私兵,更囤积甲具军械。平时要防备着他们起兵造反,这个时候反倒成为赖之以补充军械的来源……
殿内,一众大臣纷纷上前,见到渊盖苏文憔悴的模样,各个深情至极、关怀备至。
“王上,要多多保重身体啊!”
“强敌退却,王上登基,正当带领吾等励精图治、开创盛世!”
“王上毋忧,区区敌寇不过是癣疥之患,仗着火器之威闹腾一阵,必然退去。”
“王上乃国之柱石,当保重身体,勿使臣民挂念!”
……
满殿大臣真情流露、言辞恳切,渊盖苏文却只觉得闹腾,好似一堆苍蝇围在身边嗡嗡叫,让人头痛欲裂,心浮气躁。
可眼下这个时候还需上下一心、抵御外侮,也不好统统撵走,只得闭着眼、忍着气,缓缓说道:“唐军水师攻城,城中兵力不足,此乃吾之疏忽所致。诸位还须发动军民,上城参预防守,勿使城池陷落于强敌之手!一旦城破,以唐军兵卒之悍勇、兵戈之犀利,祸事临头矣!”
面对数十万唐军围城狂攻,他尚能气定神闲、居中调度,然而此刻不过是面对区区一支水师,却令他有一种如芒刺背的危机感。
城中空虚啊!
谁能料到数十万唐军如潮水一般向北退去,偏偏这支水师却特立独行,前来攻伐平穰城
麾下军队追击唐军,延缓其退军速度,此刻想必已经到了鸭绿水附近,想要回援平穰城至少需要三天时间。
平穰城能否坚持三天
渊盖苏文心里没底……
有大臣安慰道:“王上毋须担忧,唐军素来讲究令行禁止,越是精锐之师,越是军法森严。大军全部撤退,其水师却逆向而行,显然是违令不遵。这样一支不遵军令之军队,在大唐必然是末流,乌合之众而已,也只能倚仗火器之威,不可能有什么战斗力。”
渊盖苏文闭幕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