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保喝了点酒,满是皱纹的老脸微微泛着红润,步履也有些蹒跚,可是看的出来他心情是极好的。
走着走着,冯保突然停下了脚步,往道路两旁看了几眼,打趣道:“沈烈呀,你如今可发达了,你这左邻右舍住着的人家,可是非富即贵。”
沈烈忙道:“托您的福,晚辈……如今可是如履薄冰。”
这话里有话。
冯保瞧着他这般不骄不躁,心中略略放心了一些,便又微微一笑,轻声道:“回去吧,不必送了,好好对待芸儿,你若轻慢了她,老朽可要拿你是问!”
芸儿娇憨的甜笑着。
沈烈忙恭敬应道:“是。”
随着冯保坐进了轿子,在小太监,番子们的护卫下渐行渐远,沈烈转过身,在芸儿挺直的小鼻子上轻捏了一下。
如今这丫头也是有靠山的人了呀。
“要说这缘分呐。”
沈烈笑着道:“真是妙不可言。”
堂堂御前太监大总管,怎么就对芸儿一个小丫鬟青睐有加呢
或许是看中了她的忠义,或许是喜欢她的娇憨。
谁知道呢。
芸儿不依娇嗔,却又向着少爷甜甜一笑,那睫毛弯弯,那双秀逸的眼睛笑的眯了起来。
又数日后,西苑。
过了端午,随着气温再次升高,人心随之躁动了起来,这荒废大半的皇家园林中开始变的草长莺飞,蚊虫也多了起来。
大清早。
沈烈又被东厂的番子请进了西苑外围的校场,看着朱翊钧带着一些东厂的护卫,如往常一般苦练着骑术。
轰隆隆的马蹄声中,还真有点指点江山的气势。
沈烈在一旁恭敬的看着,皇上骑了一会儿马,便嚷嚷了起来:“热,太热了!”
大运动量的锻炼过后,汗流浃背的朱翊钧翻身下马,接过护卫递来的汗巾不停的擦着汗。
可成串的汗水还是不停的从胡茬稀疏的下巴上滴落。
二人便坐在湖边的亭子里喝着茶水,看着不远处正在修剪杂草的番子们,轻声细语的闲聊起来。
坐在凉风徐徐的亭子里,朱翊钧一边灌着茶,一边向沈烈笑着问道:“听说你搬家了”
沈烈忙道:“嗯。”
朱翊钧脸上便露出了羡慕的神色,突然凑了过来,十分神秘道:“朕也想搬家。”
说着他便向着周围撇了撇嘴,看着那些正在割草的东厂番子,轻声道:“眼看着天要热了,宫里又不透风,住着太闷,朕打算叫他们在这西苑收拾出一块干净的地方,然后朕从宫里搬出来。”
沈烈哑然。
朱翊钧又兴冲冲道:“这湖边住着多凉快呀,园子都是现成的,收拾一番也花不了几个钱,你说呐”
沈烈再次哑然,想劝几句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觉得皇上说的也没错呀,
想想看紫禁城里一到了夏天,周围都是高大的宫墙,将四面八方的来风都挡住了,住在宫里和蒸桑拿也没什么区别。
皇上想住在湖边凉快一点的地方有错嘛,他又没走远,只是想要住进紧挨着紫禁城的西苑。
这要求真的不过分,也谈不上昏庸。
此时沈烈想起了满清的帝王,什么康熙,雍正,乾隆皇帝,每年到了夏天也没在紫禁城里呆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