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他们切实体会到上京的衰落。
王师之威终
() 成历史,若没有奇迹发生,上京和诸侯国的差距将持续拉大。
终有一日,四百年的荣光会彻底湮灭。恍如岸边细沙,被岁月的长河吞噬,终将不复存在。
不知是谁发出一声轻叹,声音融入风中,随风穿过长街,流向座落在城池中心的王宫。
诸侯全部离开,出城与大军汇合。
贵族也陆续离宫,但没有马上归家,而是在礼令单信和介卿刁完的带领下召集私兵,奉旨捉拿王子肥同党,他的母族首当其冲。
贵族的车辆穿过城内,难得肃穆庄严,不如平日里飞扬跋扈。城民仍沉浸在诸侯大军带来的震撼中,对这种变化视若无睹。
贵族坊内又起火光,是亚氏知晓脱身无望,紧闭府门引火自焚。
“撞门。”单信驾车停在府前,下令私兵破门,“生者下狱,死者清点数量,不放过一人!”
火光刚起不久,私兵撞开大门,迅速开始灭火。
所幸火势不旺,除了家主的书房,大多厢舍保存完整。私兵蜂拥而入,搜查任何可能的证据,无论竹简、绢布还是兽皮,一概不容放过。
单信紧盯门内,看着私兵抬出箱笼。
刁完站在他身侧,侧头看他一眼,能猜出他此举的目的。
新天子登位,今后必定仰赖诸侯,朝中也会提拔新人。
执政已死,家族绝灭,身后留下权力真空。相比其他贵族,他与单信上位的机会更大。
两人之前通力合作,如今却要展开一番角逐。
刁完收回视线,看向洞开的府门,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先发制人,占定先机,却也会为人忌惮。慢行一步,缜密谋划,未必不能后来者居上。
究竟鹿死谁手,就要各凭本事。
贵族们缉拿王子肥同谋时,王子典三人带上心腹人手在王宫内忙碌,眨眼将正殿翻个底朝天,不放过任何角落。
“屏风移开,床榻也搬走。”
“铜灯,滴漏,桌案,对了,还有木架。”
“检查地砖和墙面,找出暗阁。”
“墙角也要搜,务必仔细!”
三人不仅命侍人搜寻,更是亲自动手翻找天子寝宫。
功夫不负苦心人,在床榻的暗阁中,他们找到一只陶瓶。瓶身漆黑,没有任何花纹,瓶口被密封,上面包裹一层蜡,多年不曾打开。
“应该就是这个。”
兄弟三人聚在一起,头碰着头,紧盯找出的陶瓶。
“当年先王下的毒,就是这个?”王子盛低声道。
“慎言。”王子岁声音发紧,出言拦住王子盛。其后看向王子典,道,“陛下,如何处置?”
三人亲眼见过执政家中的证据,知晓先王都做过什么。想到王室内中的秘闻,联系父亲当时的表现,怀抱着宁可白费力气也不能留下隐患的心思,送走诸侯之后,立即动手搜寻正殿。
他们的努力没有白费,果然在寝宫内有
所收获。无论这只陶罐中装有何物(),都必然十分重要。
毁了它。王子典当机立断。
陛下(),不可。”王子岁突然开口,拦住王子典的动作,“此物不能毁,最好马上送出城,交到晋侯手中。”
“什么?!”王子典和王子盛皆大惑不解。
王子岁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先王在飨宴下毒,诸侯尽知。瓶中是毒也好,不是也罢,原封不动交到晋侯手里,也能表现出陛下的诚意。”
听出弦外之音,王子典神色微凝,很快又调整心态,采纳了王子岁的建议:“合该如此。”
已经向诸侯低头,无妨示弱到底。
面子丢掉无妨,至少今后的日子能好过几分。
“来人。”王子典不打算耽搁,当即召来侍人,命其将陶瓶送往城外。
“陛下,臣弟亲自去。”王子岁再度开口。王子典的身份不宜出城,他作为王弟出面,能更大程度展现诚意,好过派遣侍人、
“我与你一同。”王子盛说道。
王子岁摇了摇头,劝王子盛打消念头:“我去足矣。兄长留在宫内,帮忙操持飨宴。”
诸侯勤王诛逆,大功必举飨宴。但有先王之事,诸侯定会心存芥蒂。正是想到这一点,王子岁才劝说王子典留下陶瓶,尽快送到晋侯手中。
“芥蒂难消,疑心仍在,陛下表足诚意,权当是尽人事听天命。”王子岁没有大包大揽,更不会将话说满。无论事成与不成,他都已尽力。
“我知。”王子典也反应过来,拍了拍王子岁的肩膀,“劳烦你了。”
“不敢。”王子岁态度谦恭,位置摆得极正。见王子典没有更多吩咐,就命人取来木盒,小心装入陶瓶,转身走出正殿。
同一时间,诸侯来到城外,各自扎下大营。
晋军营内,林珩身处中军大帐,提笔写成书信,交飞骑送回国内。
“送到国太夫人手中。”
“诺。”
相隔不远的越军大营内,楚煜送走飞骑,又召来熊罴。两人密谈片刻,熊罴离帐点出一批甲士,出营四散而去。
楚军大营内,楚项召见鹄离,单刀直入,目的相当直白:“既是废王,便可杀。活着总是碍眼,不如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几名鹄氏子弟立在帐下,闻言同声领命:“遵君上旨意!”
未几,楚营大开,百余骑兵驰出,在奔雷声中呼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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