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被带进剧组里来了?何婉不动声色地打量了苏白梨几眼,除了眼神清澈,皮肤白皙,看着显小以外,并没有过人之处。苏白梨默默地感受着来自偶像的视线,激动地恨不能从椅子上蹦起来,尖叫三声。在场的众人,除了苏白梨和莫侨,其他都是圈内的“老人”,这种初次见面的场合正是察言观色的时候。何婉在观察苏白梨的时候,石屿也在观察何婉。在场这么多俊男靓女,何婉的视线唯独在苏白梨身上停留最久,石屿微微眯眼,视线中身边柔白的小丫头正腰杆挺直,心无城府地抿嘴微笑。……这么多年了,她怎么还是这幅没心没肝的孩子气?说是让嘉宾在旅行途中培养感情,可事实上真正出发的时候,就出现了三六九等。剧组加上嘉宾,人数也不过几时,包机自然不可能,全部头等舱更是不可能。工作人员刚刚跟助理们沟通完航班,艾丝拉就率先反对:“这是怎么安排的?七点飞,十点到,进酒店得夜班三更了吧?这怎么可能保证好状态?我不管,这个时间的航班谁爱做谁坐,反正我明天再飞。”k哥将工作人员拉到一边,“这行程不行啊,我们家婉婉怎么能坐这种航班?还不得给粉丝烦死。别说培养感情了,连补个眠都办不到。”“可何小姐已经是安排的头等舱了……”“头等舱也没用,这么多人一起出行,摆明了让粉丝发现。”k哥看了眼还在各自议论的人群,“婉婉情况不同,我们明天自己安排行程,不劳费心了。”……短短一刻钟,苏白梨就站在角落眼睁睁看着工作人员被各家助理拉来扯去。看起来,想和婉婉同行没什么希望了,但求……她飞快地瞟了眼正优雅地与助理交谈的石屿,只求别跟这位大哥落得一处。石屿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视线看了过来,微微一笑,向苏白梨招了招手。苏白梨触电似的,立刻装作没有看见,转身就逃,谁知刚转身就一头撞进结实的胸膛。手里的一杯咖啡,一滴不落地交代在对方平整无瑕的衣襟。这件衣服,有点眼熟,好像不久之前就是被她从衣架上选中的……苏白梨慢吞吞地抬起头,对上某人古井无波的眼睛。苏白梨:“……”今天大魔头出门一定没查黄历,一多半是忌出行!眼见大魔头眉毛挑了两下转身就走,苏白梨摸着贴身钱包心想……要不然,去机场路上再给他买一件吧t﹏t大魔头走了一半忽然又停下了,回头看她。苏白梨攥紧了钱包,这可是她在烧烤店里挥汗如雨才攒下的小钱钱,还没捂热就要交出去了吗?“还不快过来。”苏白梨愁眉苦脸地小步追上前,“等会去机场路上,我给你再买件。”止浔不说话,只大步往走廊尽头的洗手间走。“别生气了,我不是故意的……”苏白梨伸手拉住他衣裳后摆,一本正经地说,“我会对你负责的!”止浔:“……”“真的,虽然我现在就两千块,但你别客气,随便挑,我不会心疼的。”连被她泼脏这件的零头都不够,止浔停了下来,等她松开小手,他伸手,掌心向上。“……嗯?”苏白梨懵懵的,犹豫着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她的手又小又软,指尖粉嘟嘟的,嵌在他宽大的掌心里刚刚好。止浔喉结动了动,还没感受到她的温暖,就被她一把握住了——握手言和。真没想到,大魔头原来这么大方,这么简单就免了她破产!苏白梨正沉浸在意外的感动之中,就感觉某人似乎并没有主动握手,全部动作都是任她摇晃。好像……她弄错了什么……止浔嘴角微勾,看着小怪兽犹豫地松开手,小心翼翼得像只小兔子,他仍旧维持着掌心向上的动作,简单地吐出两个字:“钱包。”苏白梨几乎要哭出来了,可从小老爹教育她一定要“对自己做过的事负责”,既然衣服是她毁的,大魔头要索赔也是情理之中……只是……苏白梨看着自己海绵宝宝造型的钱包落入了某人骨节分明的大手之中,还是难过地像弄丢了孩子。止浔瞥了眼幼稚到没谱的钱包,顺手放进裤子口袋,一抬眼就看见小丫头瘪着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大腿。轻咳。苏白梨这才抬头,蔫巴巴地说:“那你自己拿去买,合适就买,别替我省钱。”呜呜呜。眼看她转身要回去,止浔沉声说:“往哪去?”苏白梨心说当然是归队啊,她又没有助理替自己沟通,所有行程当然要自己问清楚。“跟我过来,”止浔说完,见她迟疑,只好又补了一句,“不是要负责吗?就这样负责?”……片刻后,苏白梨手里拿着沾了水的擦手纸,对着胸前一片濡湿的止浔一筹莫展。如果说,咖啡刚泼上去的时候像中式衣服上的水墨画,那现在大概在她的努力下成了后现代风格的透视装。大魔头形状完美的胸肌若隐若现,嗯,其实……身材好,穿什么都行。苏白梨干笑着将擦手纸丢入纸篓:“……是你让我负责的。”“是你说要负责。”苏白梨无奈:“好,是我要负责的,可我只能弄成这样,你就勉强——”“为什么害怕那个人?”忽然被打断,苏白梨懵圈地问:“谁?”“那个乐队歌手。”止浔脑海中划过白衣男人模糊的样貌,“石屿。”听见石屿的名字,小怪兽明显眼神闪躲了一下,继而忙着澄清:“我才没有害怕他,我为什么要害怕他?我又不认识他——”“原来你在这里。”苏白梨被忽然从帷幕后传来的儒雅男声吓了一跳,毫不犹豫地拉起大魔头的手臂,躲在了他的背后。第十八章这是位于盥洗室外的公共区域, 由一架水墨屏风与外界隔离, 石屿就站在屏风边, 单手抄在裤兜, 脸上挂着清浅的笑, 看见止浔略显意外。“止老师。”微微颔首,客气得很,是对待前辈的态度。止浔并没有寒暄,而是静静地观察石屿,尽管, 去记忆一个初次见面而且“没有什么特色”的男人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倒不是止浔眼光太高,也不是石屿不够英俊, 而是他身上有太多似曾相识的东西, 比如遮盖住眉毛的额发,比如染成浅麻色的卷发, 比如与几个同期小鲜肉如出一辙的鼻梁与唇线……对止浔这种本来就有面孔识别困难的人来说, 这简直就是地狱难度。被人打量的石屿居然也不恼, 微笑问:“白梨怎么不过去?刚刚工作人员还在找你。”止浔感觉攥着他衣摆的小怪兽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这小家伙一向没心没肺,从没见她这样明显的畏惧过, 是怎么了?“是我请苏小姐来帮忙。”止浔不动声色地为苏白梨挡下了提问。苏小姐。苏白梨回忆了一下,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称呼她吧?这人总是一口一个小怪兽, 从相识至今, 她甚至疑心他究竟知不知道她的大名。可听起来, 还不如小怪兽亲切呢。石屿玩味着苏小姐这个生疏的称呼, 视线瞥向止浔身前被水和咖啡弄湿的衣襟——可他要白梨帮忙做的事可不像表达的这么疏远。“不少人不愿意今晚动身,所以主要是工作人员先行,你人不在,就被自作主张地安排在今晚出发了。”石屿就像没察觉到苏白梨在躲着自己一样,温和地建议,“如果你不想,我可以替你去协调。”止浔微垂眼睫。果然,他就觉得这两人绝对不是刚刚才认识的陌生人。姓石的如此明显的示好,难道这只小笨蛋居然还有追求者?正想着,一直躲在他身后的小怪兽忽然慢吞吞地探出头,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什么时候走?”止浔眯眼。石屿莞尔:“明天中午,自然醒,然后出发。”“这样啊,”苏白梨认真地说,“那不用改了,我就今晚,谢谢!”石屿脸上的笑意微僵,柔声说:“小姑娘熬夜对皮肤不好。”“没关系的,”说着话,她已经又躲回止浔的背后,闷声闷气地说,“我不靠脸吃饭。”石屿:“……那好吧,南岛见。”“嗯嗯,南岛见。”连半张脸也不肯露了。直到石屿的脚步走远了,苏白梨才从止浔身后探身,看向男人的背影,细弱的肩膀一松,如释重负地舒出一口气。一回头,发现止浔正眸色深沉地看着她。“……我,我去准备准备出发了。”说着就要逃走,被止浔单臂拦住了。苏白梨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眼神就像在哀求他别问,止浔的满腹疑问忽然就问不出口了,“不是你说要负责的吗?”苏白梨看向大魔头若隐若现的胸肌,这才记起这茬事,目光瞟向他的裤兜——钱包都给你了,还想怎样嘛t﹏t止浔放下手臂,自己反倒率先离开了隔间,向瑶光厅走去。苏白梨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只好小碎步跟着回去。厅里人已经散了大半,工作人员一见止浔立刻迎了上来:“止老师,您可回来了。怪我们思虑不周,航班上确实稍微有些赶……何小姐那边定了明早的班次,您的行程也由我们一并更改吧。”“我今晚走。”止浔不待对方游说,“作为工作人员,理应提前到拍摄地准备。”这理由果然难以反驳。工作人员连声抱歉夜间航班辛苦了,止浔直说不碍事就离开了,转身之际胸前的污渍落入工作人员眼中。“啊呀,止老师您衣服脏了,我们这里有备用衣裳,您要不要凑合着先换一下……”止浔低头,看了眼胸口的脏,脑海中划过小怪兽手忙脚乱地在他胸前擦拭的模样,嘴角一勾:“不用了,我不是什么都穿。”工作人员不好意思地连连点头,不敢再招惹这个闻名遐迩的大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