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梨知道他说的是住校的事,反驳:“我没有不认人。”陆嘉行不依不饶,“明天是周几?”周末。说好了去他那住的日子。许梨好脾气的跟他讲道理,“我去很麻烦王姐的,再说,您为什么非要我去住呀?”这问题,陆嘉行自己无解,他手指在方向盘上点,有点没了耐心,开了门跨下车。许梨对他这少爷脾气简直无语,跟在他后面,像个小尾巴。那边两个人早就到了,在门口等着没过来,顾欣脸色不好,但也没说什么。“没想到国内的大学餐厅这么漂亮。”乔星辰赞叹。许梨掏出卡,“老师您随便挑,今天我请客。”礼貌乖巧的说完,她端了餐盘往前走。陆嘉行咬了咬牙,对乔星辰说:“她就这样,见谁都挺恭敬的。”乔星辰看着前面女孩的背影,话说得自然又缓,“她不是恭敬,是懵懂,其实咱们是谁她都不在意的。”陆嘉行脚步一顿,心里没来由的不舒服起来。吃饭没多久,许梨背着包说去卫生间,半天才回来。饭桌上他们三个闲聊,许梨插不上话,低头默默吃饭,偶尔抬眼,总是和陆嘉行的目光对上。后来不知怎么说到了许梨这,乔星辰说:“讲座上听你们同学讲,大四一开学就要去实习,你大几?要找实习公司吗?”许梨咽下嘴里的饭,说:“我开学就大四了,不过找没找,我不记了。”顾欣擦擦嘴角,一顿饭快吃完,口红没花一点,话音带着刺,“什么叫不记得?”“我……”乔星辰打断了话,“我听你说想从事古文字研究工作,这方面对专业的要求高,你现在是本科,可不好找实习的地方。”他偏头看她,“我认识本市一个出版社的领导,他们那在编甲骨文字典,你要是有意愿,我说说,你可以去那实习。”许梨虽然听得有点懵,但“甲骨文字典”五个字的诱惑性太大了,她眼睛亮了亮,“真的吗?老师我真的可以去那实习吗!”女孩声音明亮,陆嘉行手软了一下,拿着的勺子掉在碗里,粥溅起一些,他没管,声音有些薄凉——“不可以。”桌上其余三人均是一愣,许梨反应最大,努着嘴,“为什么?”陆嘉行没了胃口,把面前的碗往前推了点,表情比开会时还严肃认真,说:“你是忘记了,我跟你爸爸沟通好的,你要来东尚实习。”许梨眨眼,“有吗?”陆嘉行非常诚恳的点头,“有。”乔星辰忍不住,偏头抿着唇笑了笑。吃完了饭,陆嘉行带着许梨先走。晚上气温舒适,乔星辰邀顾欣在校园里散步。饭后消食的闲聊,没几句还是拐到了陆嘉行身上。顾欣把长发挽到耳后,“星辰哥,你也看了,嘉行对这女孩不一般,平时他出来,什么时候亲自送过人。”一顿饭吃得不舒坦,但是顾欣懂分寸,在陆嘉行面前什么都没显露出来,人走了,现在情绪扛不住了。乔星辰在荷花池旁停下来,手扶着栏杆,目光悠远。“那丫头说他是自己长辈。”顾欣猛的瞪眼,“什么?”乔星辰姿态怡然:“嘉行也默认了。”“不可能!”虽然陆嘉行从没正式给许梨一个什么称呼的名分,但顾欣见过陆嘉行为她出头的样子,她也打听过许梨家,得到的消息不多,但跟陆家绝不沾亲带故。月光打在脸上,乔星辰目光深得像后面的荷花池,他没接刚才的话题,而是说:“嘉行嘴硬,不过到底心还是不够硬,随便试试就急了。”东尚集团总部什么时候要过一个没毕业的本科生去实习,亏他能说得出口。******家属院楼下,许梨让陆嘉行等着,自己跑上楼又飞快的跑下来。“给您。”许梨上车,把一个信封递给他。陆嘉行看了一眼,有种终身难忘的感觉——这辈子第一次有个女人拿了一信封钱给他,还是一脸打发的表情。“这什么意思?”他问。许梨侧身坐,“这是上次您帮我买手机的钱,谢谢呢,还给您。”她要不说,陆嘉行完全都记不起来。“你哪来得钱?”许梨双手握拳,放在胸前,一个很有元气的加油姿势,眼睛亮亮的说:“我拿到学校专项学科奖学金了,前两天发的,我就取出来等着有机会了还您。”看样子是真的高兴,陆嘉行问:“什么专项奖学金?”“全名叫‘ds’专项学科奖学金,据说在很多高校设立的都有,我都不知道自己得了,这个钱好多,有一万块呢!”拿了奖学金,她没跟父母说,想着先把钱还给陆嘉行。手机又不是他弄坏的,不能白让别人花钱滟。陆嘉行转过头看窗外,许梨看不到他的表情,用信封抵了抵他的胳膊,“陆先生,您拿着吧。”“不用。”“为什么呀?”许梨戳戳他的胳膊,头勾着看他,钱是自己成绩赚到的,她很骄傲。陆嘉行从车窗里能看到她着急的小动作,人转过来,压着笑。两人这么看着,许梨能闻到他身上很淡的香水味,她脸一红,撑着要坐好,陆嘉行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不许她动。手在她的颈部捏了捏,捏得许梨有些发懵。陆嘉行低头,凑到她耳边,声音很低,“因为这个奖学金是我设的。”作者有话要说:#自己花钱设奖学金,给上学的老婆得。##办公室py安排上##娇软实习生vs霸道大总裁#嘤!第37章 小爱意“ds”就是东尚的首字母缩写, 陆嘉行也是为了奖学金设立的事跟陆振东来过q大, 那时是校长亲自接待的,也才会留了联系方式, 正好在许梨考察失联时用上。“真的吗?”许梨经过了短暂的惊讶, 沮丧的情绪接着浮了上来,她自问自答, “应该是真的。”东尚财力雄厚, 做这些也不奇怪,当时也没多想,现在倒让她不好意思了。陆嘉行放开她,“怎么了?”“没什么。”许梨抱着信封, “……就是感觉像拿您的钱再给您。”陆嘉行琢磨了一下, 点头, “是的。”听着有点欠,许梨想都没想, 朝他胳膊上打了一拳,非常轻, 打完就后悔了。“对不起,没忍住打您了。”非常恭敬诚恳的一个道歉。陆嘉行想起乔星辰说的话,——“她不是恭敬, 是懵懂, 其实咱们是谁她都不在意的。”陆嘉行吊着眼问她:“知道我是谁吗?”话音带着点怒,许梨分辨不出原因,以为是刚才失手那一拳惹了他, 人慢慢往旁边缩,“真不是故意打您的。”陆嘉行直接把车上了锁,扯着她的手,又问了一遍,“别躲,知道我是谁吗?”许梨吓得紧紧闭上眼,陆嘉行觉得好笑,“我问你话,你闭眼干什么?”他都服自己了,推了重要的应酬,难道就是为了来吓唬个小姑娘的?他以前也不觉得,现在许梨失忆了,那种不甘她忘记自己,又并没有那么想让她恢复记忆的矛盾心情,挠心挠肺的折磨着自己。这边,许梨憋了半天,一咬牙,“陆嘉行!”“什么?”她豁出去了,“您是陆嘉行!您怎么一点都不爱幼啊!”指名道姓三个字,让听惯她顺从尊称自己的某人突然有些不适应,陆嘉行掰开她的手,“来,看看这是谁不尊老的爪子刚才打人,让哥哥把她的指甲一个个拔掉。”过了青春期以后,陆嘉行好久都没有因为逗人这么放松的开心过了,他捏着她的指甲假意去拽。“嘣”一声关节响,许梨吓得发抖,大喊,“嘉行哥哥不要!”陆嘉行怔了一下,手还没松,脸上的笑容忽然就撑不住了。“……你叫我什么?”他问。许梨睁开眼回忆了一下,她刚就是情急之下顺着陆嘉行的话叫了一声“啊?”陆嘉行放开她坐好,头枕在椅背上,动了动脖子,“最近有没有按时去看心理医生?”这个转折让许梨反应了一下,才说:“有的,欧阳医生给我打过电话,说诊金已经付了,不去也不给退。”这么一想,她咬了咬下唇,“好像欠您挺多的,真的挺多的。”她声音越说越小。谨小慎微的气氛里,陆嘉行心绪有些飘,想起八岁那年,奶奶带着他去医院看刚出生的许梨,他那时性子就很冷淡,远远隔着人不愿意靠近。后来奶奶抱着许梨给他看,襁褓里的小家伙,粉嘟嘟的,嘤嘤在哭,声音也是这么特别的小。啼哭是婴儿的特权,但她似乎连这个都做的小心翼翼。陆嘉行当时看了半天,最后说了两个字:“很乖。”在这之前,婚约早已定下了,奶奶喜欢许家,交情却是上一辈留下的,陆嘉行对此知道的不多。后来日子飞逝,许家人也从未拿此事张扬过,赵亭曾经说:“许家家世简单清白,人又都聪明,会熬,不拿婚约出去显摆声张,你奶奶就喜欢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