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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1 / 1)

“可怜的孩子, 你受苦了,那些伤害你的恶人,姑母一个都不会放过。”太后轻抚荣昭仪虚弱的脸颊做出保证。荣昭仪谢过后,太后又说:“要不你暂时随姑母回去,在寿康宫调养些时日吧。现在能走吗?姑母让轿子来抬你可好?”荣昭仪对太后笑了笑, 然后看向顾宁, 说道:“皇后娘娘, 臣妾现在实在没有力气, 今晚能否在长乐宫叨扰一宿?”顾宁没有不允:“自然可以。”抬首对太后道:“太后,荣昭仪歇在长乐宫,您请放心吧,她先前刚喝了药,身子乏的很,现在更深露重,贸贸然出去怕惹风寒,待她过两日身子好些了,臣妾派人将她送到寿康宫去,您看这样可好?”太后看着顾宁,心情有些复杂,她对顾宁向来没什么好感,觉得她身份低微,不过是借着时运做了皇后,她和镇国公府的关系明眼人都看的出来,顾启明那个老狐狸显然对她已经失去了任何耐心,所以才不惜将嫡女送进宫为妃,太后原本在顾宁和顾嫣然之间,已经选择了顾嫣然,她愿意帮着顾嫣然把顾宁从皇后的位置上赶走,但前提是,必须保证荣国公府的尊荣。顾嫣然这回对荣昭仪动手,就是完全不把荣国公府放在眼里,自作聪明,想利用她这个太后对付顾宁,如意算盘打的太好,若她做了这样过分的事情,太后都无动于衷的话,传出去还只当荣国公府怕了他镇国公府!“皇后做事,哀家自然是放心的。”太后说完,便离开长乐宫,今夜还有事要做,顾嫣然她们被关进判刑司,总要问出个什么所以然来才行。人不是顾宁关的,顾宁自然不用操心审问的事情。亲自扶着荣昭仪扶她入内殿休息,一路上,荣昭仪完全将身子倚靠在顾宁身上,可以说相当依赖和信任了。顾宁当时下水以后,游到那团黑影身前,确定这就是失踪的荣昭仪,脚下坠石,身上被绳索缠绕,看样子并不像刚被扔下水的样子,可她居然没有淹死,顾宁定睛一看,原来荣昭仪的口中叼着一根小手指粗细的芦苇,芦苇延伸出水面,像水草一样。谁把荣昭仪绑在水里,又给她一根报名呼吸的芦苇呢?向岸上要了匕首,顾宁再次潜下水,动作利索的隔断了荣昭仪身上和脚下的绳索,将她托出水面,荣昭仪在水下困了好久,经历了无数次绝望,看见顾宁的那一瞬间,就等同于看见了生存的希望,一个垂死之人见到了光明,在那一刻,顾宁就是救她出水火的神。顾宁把荣昭仪扶去偏殿,让宫婢好生照料,便要离开,□□昭仪迷迷糊糊的就是不肯放开她的手,顾宁见她整个人都缩成小小一团,即使闭上双眼都忍不住微微颤抖,她去掰荣昭仪的手,荣昭仪就特别不安分,而后就将她的手臂越抱越紧,顾宁无奈,为了让她早点入睡,也只好让她抱着。不知道过了多久,萧廷在寝殿等顾宁,等来等去都没等到,便亲自过来看了一眼,就看见荣昭仪抱着顾宁的胳膊怎么都不肯放手,萧廷一靠近,顾宁就醒了,见是他,便挥挥手,指指身边的荣昭仪,用口型说道:“你先去睡,我今晚照顾她。”萧廷眉心一蹙,倾身过去把荣昭仪的手拉开,让顾宁站起来,荣昭仪似乎要醒,萧廷给她的怀里塞了一只大迎枕,她才安分下来。顾宁不知道还有这种操作,佩服的看着萧廷,萧廷对她无奈叹了口气,将她从偏殿拉了出去。两人回到寝殿之中,已经是一更天了,顾宁爬到床上还感觉今晚发生了太多事情。“今天这事儿我觉得有些奇怪。”顾宁心中一直有个怀疑,直到现在才有机会说出来。萧廷坐在床沿,将鞋子脱了整齐摆放在一边:“什么奇怪?”“顾嫣然她们把人悄悄送到池塘里,脚底下帮着石块,照理说荣昭仪是绝无生还可能的,可她偏偏活下来了,你说这是为什么?”顾宁的问题让萧廷解腰带的动作一愣,干脆放下手,对顾宁招招手,让她给自己解,顾宁倒是没扭捏,从被子里起来跪在萧廷身后,埋首给他解腰带。“我找到荣昭仪的时候,她嘴里叼着根芦苇,就是这根芦苇保住了她的命,这事儿皇上可知晓?”顾宁替萧廷把腰带解开,双肘交叉撑在他肩膀上,在他身后若有所指的问道。萧廷不经意的勾了勾唇角:“这我如何知晓?许是她福大命大吧。”顾宁将脑袋探到他脸侧,拿审视的目光扫视他,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到一些心虚的表情,奈何萧廷从容不迫,一点都没有被人追问的心慌。“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荣昭仪出事的?这么多天,你居然一点都没想告诉我的意思。你就不怕荣昭仪真被整死了?”顾宁也是看到荣昭仪嘴里叼的芦苇时才想明白过来,顾嫣然要杀荣昭仪是真,要嫁祸给她,让她和太后内斗也是真,她命人把荣昭仪身上缠了那么多道绳索,还在她脚上绑石块,断绝她任何生还的机会,为的就是确保荣昭仪死去,可她到被揭露的那一刻,也许都没有想明白到底为什么荣昭仪没死。能够在宫里把这一切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人,除了萧廷,顾宁不做他人想。定是他在得知荣昭仪被扔下水之后,暗自派人给荣昭仪嘴里塞了一根保命的芦苇,让她在水底待着不被发现,直到顾宁下水把她救出来。萧廷转过脸,与伏趴在自己肩膀上的面对面,似乎很喜欢顾宁主动亲近他的感觉,两人眼神交流片刻后,萧廷才笑道:“宫里昭仪失踪了我若都不知道,那将来说不定就是我失踪了。”萧廷说。顾宁一脸惊愕:“所以你是在荣昭仪失踪第一天就知道了?”萧廷不置可否,但看他表情是默认了。“那,那你为什么不趁早救她?听她先前之言,在被扔下水之前几天,她都被关在一间黑屋子里遭受欺凌,后来又差点死掉。”顾宁有点不懂萧廷,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早点处置。“她这不是没死嘛,若是一早救她,怎么能让那些害她的人无所遁形呢?”萧廷说。“你就不怕她真死了?要是我没有发现她在水下,就算有芦苇,顶多再撑一两个时辰,等到力气耗尽了,她不还是死路一条嘛。”顾宁想了想后,又道:“还有,你既然能让人给她送芦苇,那为什么不当场把她救出来呢,那个时候顾悠然她们肯定也以为她死了啊,何必等我下水,多此一举呢?”萧廷看着顾宁满面疑惑,忽的伸手从身侧环住顾宁的腰,一个拖拽就把跪在他身后的顾宁抱到前面自己怀里,让顾宁坐在他腿上,顾宁防止摔落,下意识勾住了萧廷肩膀,这么一来,两人的姿势就很暧昧了。顾宁想挣扎起身,却听萧廷说:“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多此一举,让你去救她呢?”顾宁愣住了,呆呆的看着他,双唇微张的模样憨憨傻傻,十分可爱,趁她愣住,萧廷很快便将自己的双唇贴了上去,在贴上她之前,说了一句:“傻子,还不是为了你。”说完之后,便贴上了顾宁,顾宁直觉想躲,却躲不过萧廷亦步亦趋,更何况萧廷最后说的那句话在她脑中炸开了锅,萧廷说是为了她?难道他就是故意让自己出面救荣昭仪,这样一来,荣昭仪和太后都会欠她一份很大的人情,那么今后如果有事发生,就算得不到她们的支持,至少她们看在这份救命人情上,也不会跟顾宁为难,她们不为难就是帮忙,所以,这是萧廷在为她铺退路。在她彻底跟镇国公府划清界限,甚至到了决裂的程度之后,他又为他在太后和荣昭仪这边留下了一条路,即便是很窄的路,好歹也是一线生机啊。思及此,顾宁心里情绪一下子复杂起来,既觉得萧廷不该用别人的性命冒这么大的险,可又觉得他是真的在为自己考虑,从前她觉得萧廷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没什么感情可言,他说喜欢自己,也许只是一时冲动,或者没有看清楚自己真正的心意,错把亲情当爱情。可这件事一来,让顾宁越发迷茫。萧廷对她,难道是真的爱上了?脖子上一阵凉飕飕的风将顾宁远游在外的心神拉扯回来,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居然被萧廷亲着亲着压到了身下,啃咬着脖子,他的一只手也已经伸到顾宁的绳结处……☆、第33章 第 33 章第三十三章按住了萧廷拉扯她衣裳绳结的手, 将他推离,两人四目相对,气氛一度有点尴尬。萧廷抓住顾宁的手, 想继续俯下身,顾宁往旁边躲了躲, 急忙说了句:“不早了,睡吧。”萧廷炙热的目光略微黯淡一下, 倒也没有继续,往旁边仰面一倒, 大大的呼出一口气,平复片刻似乎平复不了, 又转过来看着顾宁, 还没开口就见顾宁吓得往后一缩,差点掉下床去,手忙脚乱的坐起身, 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整理就要下床。“那个, 要不我今儿还是睡偏殿去吧。”说完就要走,被萧廷拉住手腕,顾宁以为他还想干什么,眼神防备的看着他,但萧廷拉住她之后就把她的手放开, 自己从床铺走下, 穿好鞋整理好外衫对顾宁道:“你不用走, 春晖阁还有一些奏折没有批完, 我今晚约莫只能将就在那里了。你快睡吧,时候真不早了。”说完,萧廷便起身离去,很快出了殿,值守的宫人们凉了灯笼,顾宁坐在床沿上,目光跟着灯笼的光线一路往南,直到看不见。躺回床铺,手搭在萧廷先前躺的地方,仍有余温,回想刚才两人那般亲近,顾宁的心情就十分复杂,心中充满了愧疚感,怎么说呢,就像是那种把一个孩子勾引上歪路的感觉。要是被师父知道了,也不知会怎么想她。还有萧廷,刚才看他的脸色,好像憋得挺难受,她就那么推开他,是不是太无情了?顾宁带着满腹的惆怅,翻了个身,睡的也不太踏实。第二天顾宁很早就醒了,犹豫着到春晖阁外看了看,发现殿门开着,萧廷已经不在里面了,顾宁随便找了个宫婢问,宫婢告诉她,昨天晚上皇上几乎一夜没睡,先到御花园去舞了好长时间的剑,然后回来一直批奏折,天还没亮就起驾去了元阳殿。顾宁听了这些,心里就更加不是滋味了。顾宁让乐染把早饭摆在偏殿,跟荣昭仪一起吃,经过一夜的休养,荣昭仪的脸色好了很多,已经可以下床走两步,对顾宁那是千恩万谢,要不是昨天晚上萧廷告诉顾宁这件事的背后真相,顾宁现在肯定还觉得能承受荣昭仪的谢意,可偏偏事情不是那么回事。人是她从水里拉出来的,可渡她性命的那根芦苇却是萧廷给的。跟荣昭仪吃了顿早饭,太后那边派了轿子来接荣昭仪去寿康宫养病,顾宁把荣昭仪送上轿子后,在园子里心绪不宁的踱步,最终还是换了衣裳出宫去,不过这回她倒是记得萧廷的话,大大方方的从宫门走,不再翻墙越檐,毕竟昨天晚上萧廷心情不好,今天她可不能再惹他。出宫以后,顾宁一人一马很快到了城西,沿着官道一路向前奔走,看见一片竹林后才翻身下马,将马拴在竹林外,自己沿着竹林中的小径走了进去,竹林青翠,迎面吹来的风似乎都是清新的味道。顾宁沿着青石板铺成的小路往里走,走了一会儿后才看见一座宅院,说是宅院其实就是竹子搭成的小屋,不过两三间,一间堂屋,一间卧房,一间柴房,灶房只围了半面,两口大大的水缸就那么露天放着。竹屋院子周围是篱笆墙,用竹子圈出了鸡鸭圈,十几只小鸡仔小鸭仔在圈里叽叽喳喳嘎嘎嘎的埋头找食吃。顾宁走到哪篱笆墙外,抓了一把粟米粒,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有一下没一下的往圈里扔。有吃的,小鸡小鸭就围过来,挤挤嚷嚷,顾宁故意东扔一把,西扔一把,把小鸡小鸭们引的左右团团转,看着它们顾宁惆怅了一路的脸色才稍有好转。一个樵夫从林间回来,头上戴着遮阳斗笠,背后背着四五捆比他头还高的柴火,腰间别着镰刀,就是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沿路走来,身子起起伏伏。顾宁看见他回来,将手里的粟米粒全抛进鸡鸭圈里,拍拍手起身要去接樵夫背上的柴火,樵夫拍开她的手,自行把柴火卸到灶房一角。顾宁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看着他腰都快弯到地上的样子,不免心疼,说道:“真不懂您老在跟自己叫什么劲儿,您不爱住家里,萧廷都给你把新宅子准备好了,丫鬟小厮一大堆,您就挑两个中意的随手使唤怎么了,非要做到这个地步,这要给您以往的那些好友知道了,不定怎么骂萧廷呢。您要腿脚利索,我也不说这些了,可您瞧瞧您自己,身子都歪地上了,还逞能。”这是顾宁的师父,从前上将军府最年轻有为的少将军,可上将军府一朝败落,死的死,残的残,陆钊在把萧廷送上皇位之后,自己就激流隐退,萧廷要封他做宰相,做国师他都给拒绝了,而且还不愿意住在家里,这些顾宁和萧廷也都理解,毕竟家里现在都是女眷,他的兄弟们大多战死,他留在府里也是徒增烦恼,所以萧廷给他另外安排了住宅,陆钊偏不去,偏要一个人住到这林子里来,连个伺候的人都不肯留下。萧廷对这个舅舅也是没办法,只能由着。陆钊卸完了柴火,对顾宁的一番教训不以为意,从井里打了一盆水出来洗脸,擦干净水以后,才看了一眼顾宁。一副‘你说够了没’的表情。顾宁心里烦,懒得在他耳边叨叨叨了,没精打采的坐会石桌,趴在桌面上看着桌上那套石头茶具,陆钊提了一只热水壶来,在石头茶壶里注入热水,顾宁倒了两杯,一杯自己捧着,一杯给他。“怎么,有心事啊?”顾宁从小跟着陆钊长大,对她来说,陆钊是师父,也是父亲。叹了口气,顾宁喝了口茶,没想到看起来没什么热气的茶水居然还很烫嘴,哇的一口吐出来,埋怨似的瞪着陆钊,陆钊也不生气,又给她重新倒了一杯。“你这皇后当着,还有什么事儿能让你不开心呢?”陆钊问。顾宁越发烦躁:“哎呀,别说这些了,什么皇后不皇后的,我压根儿就不稀罕。你知道,我向来都是想出宫去的。”陆钊不以为意:“想出宫,你出好了。有什么可烦的。”“这……”顾宁觉得情况有些难以启齿:“不是……出不去嘛。”陆钊看出她脸上的别扭之色,问道:“他不让?”顾宁愣了一会儿,无奈点头,想起这位是萧廷的亲舅舅,忍不住埋怨起来:“我有时候真怀疑,他是不是师父您的亲外甥,性子一点儿都不像。说什么他都不听,好说歹说,嘴皮子都磨破了,他就是一根筋轴到底。”“你从来不管他朝堂上的事儿,他一根筋轴到底的事,跟你有关吧?”陆钊精明的眼睛一眼看穿了顾宁的伪装。顾宁被他一句话噎着了,一下还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干脆沉默喝茶。陆钊见他这样,立马就猜了个十成十。“他是不是觉得,你给他当皇后挺好,不想让你走了?”陆钊问。顾宁想想,点了点头:“嗯,他跟我爹没谈拢。突然改变主意了,觉得皇后这位置,给谁他都不放心。”陆钊失笑:“让你继续当皇后,你还不高兴啊。苦日子没过够吗?”顾宁脱口而出:“哎呀,您不懂,这不是我愿意不愿意当皇后的事儿,是我,他,我……哎呀。说不清楚。您不懂这些。”“我怎么不懂?老子走过的桥都比你们走过的路多。不就是那小子要你嘛。你给他不就完了?至于这么纠结?”陆钊的话成功让顾宁一口水喷出老远,还剩半口也没咽下去,堵在喉咙口,呛进了气管,好半晌没缓过气。也不知是咳嗽多了,还是害臊,顾宁的脸红到了脖子,未免露更多怯,顾宁干脆把身子背对陆钊,看着圈里的小鸡小鸭生闷气。“你自己想想,你都多大了。有个男人要你,就别挑三拣四的了。”陆钊这般劝说让顾宁觉得很无语:“师父,我在您眼里就是这么次吗?我怎么就不能挑三拣四了?”“那你告诉我,你想挑个什么样的?”这个问题顾宁倒是没有正式想过,从前只是觉得等时机到了自己就出宫,然后找个合适的人嫁了,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可她还真没想过到底要找个什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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