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政官的眼底浮现出一丝黯然,但是很快又对自己的继任者露出了微笑:“这已经很好了,索菲亚,起码现在我知道我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儿子----”光凭这样一个胎记想要找到一个人,实在是太难了,他们甚至不知道那个孩子现在长成了什么样子。索菲亚看着自己敬仰的老人,终究还是忍不住说道:“事实上,阁下,我认为我找到了您的后人。他的父亲跟您的儿子有着相仿的年纪跟相同的经历,而这个少年还有着跟您一样的‘眼睛’。他来自中国,刚满十八岁,他还有两个弟弟妹妹----”执政官在听到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忍不住站起了身,在听到“眼睛”这个词的时候,眼中迸发出了光芒。不等索菲亚说完,老人就打断了她:“他叫什么?”“他叫楚鸣谦。”索菲亚立刻回答道,“他叫楚鸣谦,他的父亲名叫楚廷昀。”远郊,古堡。看流星雨看呆的楚鸣谦听拥着自己的人问道:“想好宝宝出生以后要叫他们什么没有?”“有啊。”楚鸣谦点了点头,眼睛里映着漫天流星,“如果是男孩子,小名就叫廷廷,如果是女孩子,小名就叫安安。”“廷”是他父亲的名字,“安”是他母亲的名字,厉承钧知道他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纪念孩子们并没有见过的祖父祖母。厉承钧问道:“如果是两个男孩子,或者两个女孩子呢?”楚鸣谦随口应道:“那也叫廷廷跟安安。”反正只是小名,大名该怎么起,爷爷跟姥爷早battle起来了,哪轮得到他们说话?从第一颗流星划破天空到现在,狮子座流星雨迎来了一场极大的爆发。楚鸣谦忍不住坐了起来:“哇----”他仰着头,望着天空,完全没有注意到身旁的人是什么时候跟着坐了起来,又是什么时候拿出了那只小盒子。他只知道在流星群最密集、最闪耀的时候,那只打开的丝绒盒子被递到了自己面前,里面的戒指闪耀着比流星更璀璨的光芒。而拿着它的人正在群星的光辉中注视着他,英俊的轮廓仿佛在黑暗中也发着光。“狮子座流星雨是个周期性流星雨,它的下一次高峰期会在33年后到来,我希望下一个33年,再下一个33年,你都能陪在我身边,和我一起看它们光临地球。”第94章一场流星雨见证了天幕下的无数爱情。而执政官也在短暂的怔忪之后, 就决定动身从奥尔维亚飞往澳大利亚。在那么多次追寻中,这一次可能是最接近真相的, 没人能够劝阻他。索菲亚原本想要在求证了楚鸣谦的父亲身上是否有那个胎记之后再向执政官汇报,可现在她只能改变计划,等待执政官过来。无论如何,老人肯定希望自己能够亲耳听到这个答案。通话结束之后,她在书房里坐了一会儿, 才去观景台见了被自己冷落的男友, 跟朱利安一起看完了这场流星雨的尾声。跟他们隔了几步之外的地方, 路易跟厉少辰也旁若无人地在一起,完全不在意在索菲亚面前坐实他们之间的关系。路易本来有的那些顾忌, 在听索菲亚说了楚鸣谦可能是执政官的后人之后, 就完全抛到了一旁。这世间的巧合多奇妙,因为楚鸣谦跟厉承钧在一起, 两个人有了孩子, 所以减轻了少辰的压力, 现在他又可能是执政官的直系血脉。如果他是的话, 那楚南星跟楚子榧也是了, 三兄妹一但被接回国内,立刻就会取代原本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尤其是遗传了“荷鲁斯之眼”的楚鸣谦,简直就跟执政官一样是天生的政治家,绝佳的演说家,一旦回归到众人的视野中,就会改变整个格局。原本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位置起码要向后推一位, 作为第二顺位继承人的索菲亚也是一样。路易就更不用说了,首先他没有接受执政官的教导,在天赋方面也是平平无奇,有楚南星跟楚子榧还有楚鸣谦怀着的那对双胞胎加入,他瞬间就会掉到第七位、第八位去。前面有好几个人在等着继承这个位置,怎么也轮不到他。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安心地留在中国,甚至放弃自己的继承人权利,跟少辰好好的在一起了。这样想着,路易简直都忍不住要笑出声。厉少辰在旁见到他的笑容,感到有点莫名其妙,路易这是对着流星群许了什么愿望高兴成这样?这是一个很好的夜晚。第二天一早,楚鸣谦被生物钟唤醒,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自己的手。流星雨盛大得像是一场梦,星空下厉承钧的求婚也像是一个梦境,他都不确定是不是真实的,直到他看到自己左手的中指上已经多了一枚戒指。这距离承载婚姻的无名指,只有一步之遥,真实得不能再真实了。楚鸣谦摸了摸自己手上现在戴着的戒指,脸微微地发起了烫,忍不住微笑地溜下床,进了浴室。这是厉承钧自己做的戒指,楚鸣谦成天跟他待在一起,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在工作室里做出这么一对戒指,就等着狮子座流星雨降临,用来求婚。今天龙凤胎要去上课,而家里其他人又都是早起派,楚鸣谦下来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在餐桌旁入座了。像往常的每一个早晨那样,厉承钧也坐在餐桌前看报,唯一不同的是他的手上也戴上了一枚跟楚鸣谦一模一样的戒指。在看到他手上的戒指时,餐桌旁的大家就忍不住猜测他是不是采取行动了,等到楚鸣谦一出现,看到他的手上也戴着戒指,所有人就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尤其是厉老爷子,忍不住“哈”了一声。他就知道,三十三年一次的流星雨之王降临,讲究浪漫跟排面的长孙怎么可能会错过这个机会?楚鸣谦脚步一顿,承受着大家的目光,一坐下来就见到厉承钧放下了报纸的一角,看向自己,问道:“睡得好吗?”“……好。”楚鸣谦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他是昨天被求完婚之后,看着变得稀落起来的流星雨睡着的。像往常在其他地方睡着的经历一样,醒来就发现自己在房间的床上,不知什么时候被抱回来了。他刚要伸手去拿自己面前的杯子,就听妹妹对自己说:“恭喜了,哥哥。”在她旁边,楚子榧也朝他举了举装着橙汁的杯子,表达了自己的恭喜之意。见状,厉承钧放下了报纸,拿起了银制的调羹,另一手又拿起杯子,以调羹在杯壁上敲了敲。调羹敲击玻璃,叮叮作响,明显是要宣布大事。所有人都将目光投了过来,听厉承钧说道:“我们打算结婚了。”他看上去是对餐厅里的家庭成员宣布,其实主要是告知自己的爷爷跟楚鸣谦的姥爷。澳洲在几年前已经通过了同性婚姻注册法,在这边结婚只要提前40个工作日申请,再缴纳一定的费用就能够办理手续。“好,好。”厉老爷子显得很高兴,对一旁笑眯眯的姥爷说,“亲家姥爷,以后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后续的细节厉承钧没有宣布,晨间的重大事项就这样简短地完成发布。吃过早饭,龙凤胎去上学,楚鸣谦陪着姥爷去做复健,厉承钧则在花园里打理完花草之后,继续完成自己昨天做着的木工。在他打磨一节床腿的时候,厉老爷子从屋里走了过来,来到长孙面前清了清嗓子:“咳咳。”厉承钧直起身,手里拿着磨砂布叫了声:“爷爷。”“总算是求婚了。”厉老爷子说,“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他们注册是在澳洲注册,可是婚礼肯定是要在国内办一场的,起码得请请亲朋好友。花园里的晨光正好,厉承钧站在一丛玫瑰旁,对爷爷说:“婚礼的事情不急,等孩子生下来再说。”以小朋友对他消失的腹肌的执念,肯定不愿意挺着个肚子就结婚,还是等孩子生下来,他恢复了以后再举行婚礼。厉老爷子背着手:“好,婚礼没那么快举行,那手续呢?”他还以为昨天晚上求婚,今天长孙就要宣布带鸣鸣去办手续了呢,现在这样,一点也不像他未雨绸缪的性子。厉承钧已经汇报完了重点,又转身背对着爷爷继续打磨婴儿床:“虽然我确定我爱您的孙媳,他也爱我,我向他求婚他肯定会点头,但也要给予他尊重对不对?”当然是在楚鸣谦点头之后再去申请了。现在人已经戴上了他的戒指,厉承钧也安心了,不过是四十天,他等得起。厉老爷子听着他的话,有些不赞同地唔了一声。他是觉得快点把事情办妥了,回去就让鸣鸣上了家里的族谱,这样宝宝们的出生证明上也不会有哪一栏要空着。不过年轻人的事,主要还是看他们自己了,厉承钧就听他说道:“好吧,你既然已经想好了,爷爷就不多话了,反正不能亏待了鸣鸣。”他说完拍了拍孙子的肩膀,就转身从花园离开,一边走一边哼着小曲,琢磨着他们两个结婚,自己作为爷爷该送什么结婚礼物。复建室里,楚鸣谦跟老爷在一起,姥爷在做他的复建项目,楚鸣谦也在训练师的指导下做一些舒缓的运动。他坐在瑜伽垫上,正在维持着一个姿势,听姥爷叫自己:“乖孙,真的想好要结婚了?”刚刚在餐桌上,姥爷笑眯眯的样子让人以为他对这事完全没有异议,楚鸣谦暂停了自己的动作,撑着地板转过身来,望着坐在旁边的姥爷:“嗯。”老爷子望着自己的长孙,十八岁,到底还是太小了。虽说厉家对他们来说是远远超出规格的选择,厉承钧本人也不能只用优秀两个字来形容,但姥爷还是会为楚鸣谦担忧。这感觉就好像回到了当年女儿要嫁给女婿的时候一样。刚这么想完,老人就看到外孙蹭到了自己跟前,像小时候一样趴在自己的膝头,仰头望着自己。老人抬手抚过他在脑后扎成小揪揪的黑发,由这个动作想起了女儿小时候,也总是这样靠在自己腿上跟自己说话。血脉的神奇,基因的延续,哪怕女儿已经不在世上了,她的孩子身上依然有着她的影子。楚鸣谦看着姥爷的表情,问道:“姥爷,你是不是想起我妈妈了?”“嗯。”老人点了点头。楚鸣谦说:“当初妈妈要跟爸爸结婚的时候,你也一样很担心,可是事实证明他们不是过得很好吗?”“那怎么一样?”姥爷有些哭笑不得,“你妈妈跟你爸爸只是颜值的差距,论起家世来,身为院长独生女的她还是要比孤身从美国回来的青年学者要强的。”现在楚鸣谦跟厉承钧是没有颜值差距,可是出身、背景、经历,年纪,一切都差很多。老人忧心得有理由。楚鸣谦也知道姥爷在担心什么,稍微坐直了身体,认真地道:“我知道我们家跟厉家差很多,我跟承钧也几乎是两个世界的人,可我真的想要跟他结婚。这不光是因为有了孩子,更重要的是因为我喜欢他,我这辈子还没这么喜欢过一个人----”姥爷忍不住说:“那是因为你这辈子才过了十几年。”这见的麦穗才多少?见到这么一个就觉得是全世界最好的了,抓着就认为这是唯一。楚鸣谦却说:“再过十几年,二十几年,也不会有比他更好的人了。他很懂我,也很尊重我,不会因为我年纪小没他懂得多就把我看作是一个不对等的人。他教会我很多事情,哪怕不结婚,他对我来说也是意义重大的人,所以为什么不结婚呢?”这样相似的话,在女儿要跟女婿结婚的时候,老人也从她那里听过。他看着面前的外孙,感慨着虽然长得不像女儿,但是性子却是很像的。就像当年一样,老人收回了后面的话,对着长孙点了点头:“鸣鸣说得对,你想要才是最重要的,姥爷祝福你们。”上午十一点,机场,国际航班接机口。索菲亚跟路易站在接机的人群最前面,等待着从东欧飞来的国际航班。飞机一降落,很快出口就涌出了国际航班的乘客,大概是两个航班一起落地,先出来的是一群普通的乘客,在他们之后出现的才是有着明显奥尔维亚特征的人。索菲亚跟路易都站直了身体,看着在这些看上去也像是一群普通游客的奥尔维亚人当中走来的高大老人。他穿着黑色的风衣,戴着一顶同色的毛毡帽,花白的卷发压在了帽檐下,手上拿着一把手杖,行走间风衣下摆像披风一样在身后摆动。他就像分海的摩西,带着他的人民,向着大洋彼岸的陆地走来。第95章执政官是秘密过来的, 随行人员不多,也没有单独包机。因为他出行得毫无征兆,所以这个时间点,国内大多数人都以为他还在行宫里。就算有人要找他, 他的近卫队队长也会妥善地解决这个问题。索菲亚跟路易站在原地, 看着执政官很快来到了面前。因为老人现在用的是秘密身份,所以在外界不能对他公开行礼, 两人只能低调地叫了一声“阁下”。执政官点了点头,对他们说道:“走吧。”三人并没有在这里多耽搁, 很快就一起离开了机场大厅, 来到了外面准备好的车上。黑色的车子看上去平平无奇, 实际上却凝聚了奥尔维亚的科技,专门对付坦克的装甲弹也无法轰破它。车子像幽灵一样低调地滑了出去, 特殊的玻璃阻挡了外面的视线,车内就是一个密闭的空间。执政官坐在索菲亚跟路易面前,在车子行进的轻微摇晃中问道:“他们在哪里?”他苍蓝色的眼眸中蕴藏着光芒,说话的声音犹如大提琴般浑厚,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索菲亚很快就报上了楚鸣谦他们目前所在的坐标:“这是厉家名下的一处产业,三兄妹跟他们的外公目前都住在这里。”即便是她,也忍不住感慨厉承钧对少年的大方, 她手下的人查到古堡的时候, 就发现这座加上内部古董藏品、装饰品价值数亿美金的古堡庄园,正在被转到楚鸣谦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