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闻:后悔地哭出来。你真是个人才。楚老板不指望跟朋友的弟弟互动了,自己说道:会憋不住偷偷吃。这个偷偷是什么时候?别人都睡了的时候。你想想下午,我们来得不巧碰到了小睡时间,两个小鬼就趁机开始偷吃了。于闻脸色很难看:然后一口气吃了六个。楚月又说:这对他俩来说肯定是意外, 毕竟一个考场正常只有一个人。所以, 按照正常逻辑, 这个偷吃是有概率的。有可能成功,有可能不成功。睡着的人不会去惹雪莉哭。肯定是她主动找人,我估计是让考生做个选择,选对了她就吃不成,选错了就倒霉了。她顿了一下,咕哝说:那咱们的人也太倒霉了。这些先不谈。按这个逻辑, 题目的本意就是这样----答对了,两个小鬼会安安分分,直到第二天第二次出题。不答或者答错了,第二天有可能被小鬼吃掉。于闻说:所以明天小睡时间,咱俩有可能被吃掉?怪不得小鬼哭这么惨,他哪里吃得下?楚月说:这就是麻烦的重点。按照题目正常运转,他会努力消化掉之前的食物,来保证自己能吃得下新的。咱们的人都在他肚子里呢,6个可能消化不了,1个应该不成问题。于闻懵了:对啊!所以啊,答错题对我们来说,惩罚要到明天。但对你爸他们来说,现在就很难熬了。楚月自己也把思路理清了。同一时间,镜子里。黑雾翻滚着往中央蔓延,像蚕蛹吞食桑叶。老于瘸着一条腿盘在床上,拿被子把自己围了个严实。房门裹在黑雾里,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他一边自我安慰要冷静,一边在有限的空间里翻找,试图找到一点自救的线索。楼上的主卧,舒雪试图往黑雾里伸手,被吴俐和杨舒拽住了。你手不是肉做的?!杨舒说。我试试看,考场可以翻,这个说不定也行。舒雪说。试三回了!杨小姐瞪着眼睛:还能试出抗体啊?跟其他人不同,游惑、秦究能清楚地看到于闻和楚月在做什么。紧张么?秦究问。不紧张。假话,你一直在摸耳钉。游惑手指一顿。他看起来确实非常冷静,但用吴俐的话来说,这个动作是他的安全区。我还是非常在意你为什么戴着它。秦究看着他手指下那枚光亮的小东西。从第一场考试见到游惑起,他的目光总会落在这枚耳钉上。它在人群中亮得晃眼,秦究瞬间就能找到光的来处。不知道,没想起来。游惑瞥了秦究一眼:为什么这么在意?看不顺眼?不是。秦究说。他看了一会儿,伸手摸了一下,棱角划过指腹。说不上来,不是不顺眼。相反,每次看到这枚耳钉,他总会感到安定。只是安定之中,夹着些微难以捕捉的遗憾。秦究眯着眼睛,片刻后又回过神来。他在游惑疑问的目光中痞痞一笑说:没什么,我只是在猜,它会不会是我送你的,作为考生对考官的贿赂或者情人礼物。前面的贿赂纯属扯淡,后面游惑排开他作妖的手指,说:反正不会是我自己弄的。以他的性格,会主动搞这么嚣张晃眼的东西?不可能。两位大佬的字典里依然没有害怕这个词,但这确实是第一次,他们的生死安危掌握在别人手里。镜子里,楚月和于闻拍板做了个决定。错题不能放着不管,随便消化哪个都不行。改吧!楚月。我来吧姐姐。于闻撸起袖子,题目说了,修改可以,就是要付出一点代价。镜子外面肯定要留人的,我吧不太靠谱,一不小心被套进去了也没关系。你一定得留在外面坐镇。楚月一愣,心说这小子别的不说,关键时刻还挺有气魄。不就是答错了么,我把镜子都搬出来,照着摆一遍总行了吧?于闻说着,大步走到楼梯旁,一把抱起了那个一人高的穿衣镜。从楚月的角度来看,挺利索的。从游惑和秦究的角度来看,就是这位同学整张脸贴在了镜子上。这种近距离的视觉冲击实在辣眼睛。游惑绷着脸朝后让了一步。然而下一秒,他就愣住了。于闻搬动了镜子,镜子里照到的区域开始变换,顺着于闻的动作往右转。相应的,游惑发现他们所处的空间也开始转换。厨房、卫生间的门垫迅速消失在黑雾里,通往地下室的楼梯也不见了。这一侧的范围随着于闻的动作在缩减。而另一侧,黑雾突然止住动作,非但没有继续吞食,还往后退了。眨眼间,又一片落地窗露出来了,接着是书房的门,再然后是客房的门游惑和秦究反应极快,当即跟着往沙发附近走,一路走到了客房门口。这种空间的变化终于停止。两人面面相觑,突然明白。镜子照到哪里,我们的活动范围就变到哪里。秦究说。而游惑已经握住了客房门把手:我现在开门,老于会不会就在里面?他说着便拧开房门。令人失望的是,门后面还是一片黑雾。理解错了?游惑皱眉说。不一定。秦究思忖片刻,说:客房里的镜子冲着那边,没有对着房门。所以你舅舅?这个称呼让人不太习惯,秦究说着哂笑一声,又道:总觉得我们大考官像天上掉下来的你舅舅在里面应该看不到房门,他跟我们没有交集,所以我们找不到他。除非除非于闻把客房的镜子也搬出来。游惑接道。对。现实的客厅里。于闻小同学不知道自己歪打正着,给他哥以及秦究开放了新思路。他把镜子在沙发前放好,调整了角度。我们房间也有一面镜子,我去搬过来。行,我们房间也有。楚月说:我先搬下来吧,我记得卫生间应该也有。她其实觉得,按照正常逻辑,第二题的答案就是无数个,没错。就算搬着镜子来数,也是这个答案。但她隐约觉得,镜子作为关键道具,放在她眼前是最放心的。所以她不介意陪这小子犯回傻,把镜子搬到一起。于闻拧开一楼客房的门。镜子就挂在那里,照着空空荡荡的房间。昨晚睡觉的时候,他还对老于说:我一个人睡惯了,有可能会踹人,你那老腰旁边垫个衣服吧?我怕我给你踹成半身不遂。然后被老于在背上抽了一巴掌。你那点毛病我会不知道?你以为你回回踹的被子,都是谁给你篓回去的?没想到一睁眼,会给他搂被子的老于就不见了。于闻站了一会儿,独自伤心。给他哥、以及秦究、以及他老子急得啊他吸了吸鼻子,把镜子从墙上摘下来。抱着往外走。镜面转换角度,终于照到了客厅。两面镜子照到的场景终于有了交集,那一瞬间,游惑面前的黑雾终于散了,老于连滚带爬地从客房里出来。看到游惑的瞬间,他也顾不上怂了,一把搂住面前两人,激动得嗷嗷的。我差点儿以为我要没了!老于嚎说:哎呦我操,就那么点地方,连个卫生间都没有。那倒霉玩意儿还吃人,碰我一手血!还好!还好我熬住了他嗷完喘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胆大包天抱住的不止外甥,还有那个男朋友。老于当即硬在原地,搂也不是,松手也不是。好在楚老板及时出现。她抱着镜子下楼,终于把主卧里的三个姑娘放了出来。你们怎么也进来了?!杨舒一看到秦究和游惑,情绪当场就不稳了。这两位都被框进来了,他们还怎么过?但眼下不是聊天的时候。楚月很快找到了其他三面镜子,然后于闻这位鬼才,用六面镜子,把沙发上捆着的两个小鬼围起来了。游惑等人,跟着于闻的摆放,在不断更改的活动区域蛇行。最终,他们的活动区域只剩下沙发这一圈。老于绝望地说:能框个卫生间进来么,我想上厕所。可惜,不孝子听不见他的诉求。于闻左摆右放,改了好多次。他不知道自己差点儿累死六位同伴,只对楚月咕哝说:不对啊,我怎么摆,都是无数个。姐你在干嘛?你拿的什么?楚月从客厅一角走过来,手里拿着游惑和秦究心心念念的日记本。我找了一本日记,估计是a或者001放在那里的。楚月翻了几页说:刚刚看了几篇,我怀疑她瞥了雪莉和萨利一眼,斟酌着对于闻说:这题应该不是真的让你去数镜子里有多少人,这么想呢?镜子里的都是假的,真雪莉只有一个。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沙发上的兄妹俩都低着头。淡金色的头发毛茸茸的,挡在眼前,也看不清他们什么表情。于闻想了想,觉得有道理。那我改了啊?他深吸一口气,抓着马克笔在第二题答案那里划了几条线,涂掉了原本的字。答案被涂掉的一瞬间,六面镜子突然疯狂颤动起来。于闻惊了一跳。紧接着,镜面发出啪啪的声音,就像有人挣扎着要从里面出来,手掌拍在镜面上。他愣了一下,然后惊喜地扑到镜子前,叫道:老于?哥?是你们吗?你们要出来了?下一秒,一堆血手印贴着他的鼻尖,拍在镜子上。不是你哥!楚月一把将他拉开。因为镜面上的血手印越来越多,除了大人的,还有孩子的。这谁啊?!于闻连忙后退。以前被吞掉的人吧!楚月说,我猜的,修改答案的惩罚吧。第109章 精神污染┃197考场,考生游惑复活。手印拍得玻璃直颤, 重重叠叠。血液越来越多, 最后竟然流动起来。镜子里印着于闻和楚月的脸,血液就丛他们脸上划过, 纵横交错, 像被切割成很多块。一瞬间, 镜子里的人似乎不像自己了。明明五官、动作一模一样,却透着诡异的惊悚感。仿佛下一秒, 他们就会做出和现实不一样的动作。于闻吓懵了。可镜子里, 他唇边划过一道血线,给嘴角勾出一个上扬的弧度, 像在笑。姐姐于闻咕哝了一句, 声音低哑。楚月也停住动作, 似乎被镜子里的景象魇住了。姐姐,我脸疼。于闻说。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盯着镜子看久了,他居然生出一种自己真的在被切割的错觉。脸侧、鼻梁、嘴角都火辣辣的, 像被人抽了几鞭子。于闻瞪大眼睛, 茫然地伸手摸了摸脸。嘶----他痛得倒抽一口凉气, 低头一看,手指上真的有血。真破相了?他的脸真要四分五裂了???于闻两腿发软,惶恐地叫着楚月。结果一转头,发现楚月脸上也出现了红色印子。就像被新裁的纸边划出来的,细得几乎看不出来,却很快渗出一排血珠。他害怕极了, 脚却被钉住,怎么都没法从镜子面前走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被一下、一下割裂。他身体也开始痛了卫衣袖子洇出了血点。这一刻,他和镜子里的自己简直对调了。对方是现实,他才是镜像。对方受的伤都会反映在他身上,而他隔着一层镜面玻璃,居然阻止不了。这就是惩罚。于闻在心里崩溃发誓,他这辈子踏马的再也不改任何答案了!打死也不改!余光里,楚月开始挣动。她比于闻强硬多了,好几次差点儿从束缚里出来。于是,更多血线缠住了镜子里的她。其中一条像尖利的刀,朝两人喉管划过去。!!!于闻瞳孔骤缩。千钧一发之际,镜子突然发出梆----的一声响。又沉又重。***镜子里。秦究吊儿郎当的甩了甩拳头。游惑紧随其后,转身就是一脚。梆----又是一声巨响。换成正常镜子,早就碎成渣了。但面前这个却只是打颤,连一丝裂纹都没有。但镜面上四处乱淌的血已经被他们打散,朝边缘飞溅。止住了止住了!老于叫道。就见于闻和楚月脸上的红痕不再增多,脖子上的那道也不再延长,停下的地方距离致命点不到半厘米。从刚刚于闻开始涂改答案起,游惑他们这边就是一片狼藉。因为黑雾突然活了。不再是缓缓地往中间侵蚀,反倒张牙舞爪。它们就像无数扭绞在一起的人,从各个角度伸出手臂,又被另一些人拉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