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要搬走的东西,都已经用巨大的绸布打包好,整整齐齐排列有序地堆在了院子里,还一堆就硬生生地堆成了十人高的一座顶级大山,壮观得险些闪瞎我的眼“好了,东西都收拾罢了,把这些,都送到君府吧”赫添轻飘飘地说着,脸上大是满意的神情。只见原先端端正正耸立房子的地方,此刻,已经完全被连砖瓦带地皮,都给毁得一干二净,只留下了一处四四方方惨不忍睹,足有三尺深的鸿沟般的存在那些侍卫依从吩咐,将打包好的东西一一搬上了马车,而那位中管家,则自始至终都在用双手死死地捂着心脏,止不住地拖着长腔,驴嚎似的啼哭着,还大有一副随时可能哭断气的架势估计一向抠门成性,善于卖弄小聪明,只会占人便宜,不断地往自己兜里捞好处的中管家,在旁人的手里栽得这么惨,这应该是有生以来头一遭吧十八辆马车都被塞得满满当当,拉车的马都险些被这重量给生生压死,但需要搬走的东西,却只是运了宛如大冰山上的那么一个小小的角“要不,这些土啊瓦啊什么的,就别要了”我扯着赫添的袖子,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要啊,既然要把东西给搬个干净彻底,又怎么能够不要呢”赫添扯着血红色的唇笑着,妖冶得宛如夜色包裹下的一朵开得大好还艳丽至极的罂粟花望着她脸上的那股子故作轻松,却又满是难以掩饰的,不断地漱漱流淌出来的狠戾的笑,我禁不住感到了一阵直刺四肢百骸的毛骨悚然的寒意瞧她那架势,那是一脸的坚定,完全没有丝毫可以商量的余地可言啊可是,若是果真如赫添所愿,把这些东西全部运走,且不说君漠的那个破君府有没有地方搁,就算是把回梦城中所有的马都给一股脑儿地弄过来,都给活活累死,要运走这些东西,也是马力有限,远远不可能的啊并且,更可怕的是,赫添居然还理直气壮地说,她这样,完全是按照我给出的馊主意做的,还说我当初怂恿她的时候,可没有如今这般婆婆妈妈的,如今已经箭在弦上了,我又怎么能够临阵退缩呢那一口一个听起来不怀好意,还满是威胁意味的“好妹妹”,听得我禁不住脊背生寒,全身的汗毛根根竖立当我整个人还在风中凌乱彻底凌乱时,云颉带着一拨人,就这样华丽丽地现身了望了一眼被惨烈掘走地皮的地方,他的眉头禁不住一皱;又望了一眼要搬走的那座“大山”,他的眉头禁不住狠狠地一皱;再望了一眼那一队整齐排开,将马给压得生无可恋,甚至都无力嘶鸣,还险些给活活压死的变态级别重的马车,他的眉头禁不住抽搐似的一阵狂皱着中管家摆出了一副受尽委屈的小家碧玉的模样,扑上来扯着云颉的衣角便狂哭着,嘴巴中含糊不清地连连唤着“公子”,一见此,云颉的眉头,禁不住皱得更欢快了左右两位管家未待云颉发令,便识趣地走上前来,一人一只胳膊,将这位不成体统到丢人现眼的中管家给强硬地拖走了“这些,都要运走”云颉先是诧异了满脸,随后表情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瞧不出丝毫波澜的平静。“没错,都运走,这样,你的面前,岂不就会落得个眼不见,心干净”赫添冷冷地说着,蓄满泪的眸子中,满是坚毅的神情。“好,都依你”云颉只是淡淡地说着,脸上看不出半点儿的表情,随后又转身对着身旁的侍卫发号施令道:“去,再弄一百辆马车来”自称是云颉肚里蛔虫的左管家,恭恭敬敬地冲着我和君漠施了一礼,客套地笑着:“君公子,君夫人,赫添姑娘会在你们府内叨扰一段时间,希望你们可以对她多多照拂,就算赫添姑娘言行有失,也要看在我们公子的面子上多多海涵一番”“我同他,是什么关系就算是我言行有失,那也只是我自己个儿的事,同他,又扯不上半分,凭什么还要看他的面子”赫添不留情面地道。“赫添姑娘不要误会,在下的意思是,赫添姑娘毕竟是从我们云府出去的,怎么也算是我们云府的人,在下这不是怕姑娘到了别处受欺负嘛”左管家一脸狡黠地为自己辩解着,瞧他那副神情,再加上滴溜溜滴溜溜不断四处乱转的眼珠子,怎么看怎么妥妥的是一只老狐狸无疑啊。“那这么说,若是小女子到了旁处受到了欺凌,城主大人愿意做小女子的靠山,出面替小女子讨要公道喽”赫添拧着眉头,目光灼灼地望着云颉那高高大大的背影。一时之间,鸦雀无声,场面着实是有些尴尬。“在下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君公子素来仁厚,君夫人又素来善良,相信在君府居住,他们周到招待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对着姑娘加以欺凌呢呵呵呵呵呵呵,对吧,君公子,君夫人”左管家干巴巴地笑着,还连连冲着我狂使着眼色。“呃,对,对,对”望着左管家那一脸的为难,我给足了面子附和着,还故作亲切地走上前去,用胳膊挽住了赫添,但赫添却狠狠地拂了我的面子,将我的胳膊重重甩开,弄得我整个人尴尬无比,脸上一片滚烫,直接就烧成了猴屁股。若不是君漠此时还算是有些良心,将我整个人差不多都拥进了怀里,今日,我非得彻底下不来台不可。我禁不住长长地感慨着,所有情何以堪的事情,统统都让我一个人给遇上了,难不成在命运的眼里,我就是那么不要脸面的吗“贤弟和弟妹绝对不会亏待了你去,在他们那里,一定可以过得比云府舒心”云颉一面说着,一面迈着步子便要走。“我就要走了,走了之后,就再也不会回来了,除了这个,你就没有别的想要对我说吗”赫添真的是急了,冲着云颉的背影声嘶力竭地大喊着,眼泪滚落了一地。寂静了大半天,云颉才缓缓地吐出了一句话“好好照顾自己”“还有别的吗”“不喜欢吃姜,尽可以对着弟妹挑明了讲,相信她会吩咐厨房的”“还有吗”“跳舞的时候不要太劳累,小心扭伤脚”“还有吗”“天气冷,夜里出门的时候多披件衣服,不要着凉”“还有吗”“弟妹真心喊你姐姐,想必,定是拿你当做了亲人,既然如此,到了君府,就不用太过拘束”“还有呢”“听说君府有很多乐师,到了那里,你一定会喜欢的”“云颉,你知道的,我想要的,不是这些我就要走了,永远地走了,云颉,我再也不会回来了”赫添不成体统地大哭着。“嗯,我知道”云颉缓缓地吐露道,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一丝丝的情感。“知道,你知道什么我有多喜欢多喜欢你,你知道吗我喜欢你喜欢到深入骨子里,喜欢你喜欢到可以忘记呼吸,这些,你都知道吗”“云颉,我做梦都希望你枕边的那个人,能够是我,我想要牵着你的手,永永远远地陪着你,陪着你整整一辈子”“你知道捧着一颗真心,却又被人给狠狠地丢掷在地上反复践踏的感受吗”“你那么目空一切高高在上,这些,你不知道,你统统都不可能会知道”“云颉,我爱你,我竭尽全力,飞蛾扑火似的爱着你啊”“现如今,我就要走了,从你的生命中彻彻底底地淡出去了,你连一句想要挽留的话都没有吗”赫添用手掌死死地捂住心脏,一副痛到难以呼吸的模样。“好好照顾自己,只要你愿意,云府随时可以回来”甩下这句话,云颉便迈着步子走开了。“云颉,对我,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怎么可以”赫添抽去了骨头般软趴趴地瘫倒在地上,哭得泪水纵横了整张脸,给人扑面而来的便是哀莫大于心死,妥妥的就是怨女本女无疑。鲛人有泪之歧路情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