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因为拍摄角度的问题,并不能清晰地看到冉航的正脸，但在其中几楼有意的引导下，各种恶意的揣测纷沓而来。
有人不知从哪扒出了冉航以前在学校的各种集体照和活动照,用来与那张偷拍的照片做对比。
有人笑称“怪不得休学了,原来是找到了‘好工作’,这不比辛苦卷科研有出路多了”、“少走七十年弯路”等……
有人开始对他外貌和品行开始评头论足,“果然这人有钱了，气质都不一样了哈哈哈。”
一个帖子很快被炒成了“hot”，每刷新一下就多出来几条消息。
冉航捏着江明的手机，他面无表情地一条条浏览着网页上的信息，但好像又什么都没看进去,整个人的脑子都是木的,就好像浑身的血液都被抽干了一样,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无法思考。
“d哪个傻逼发的东西？网上随便造谣不用成本是吧？” 江明显得义愤填膺,“他们知不知道这样算诽谤，是要负法律责任的？照片里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你吧？赶紧让管理员去把这个帖子撤下来,真t开局一张图，故事全靠编……”
气氛沉默了一瞬。
冉航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是我。”
“什么？”江明一下子没能消化冉航的话,他像是个木头人一样愣在原地，原本因气愤而扬起的两条眉毛不上不下的,神情有些僵硬。
冉航将手机还给江明,“照片里的那个人就是我。”
他不擅长说谎，说不出“照片里的人不是我”这样的话。
而且冉航现在稍微冷静一些了，这张照片显然是那天在商务交流会上被人偷拍的，冉航不知道对方是谁也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才这么做,但好在照片里霍斯铭完全被自己给挡住了，舆论的导向也完全没有指向他，否则像霍斯铭那样的集团高层如果被爆出负面舆论，要承担的后果比他这样单纯被人“评头论足”要严重很多，甚至可能会对公司的股价造成影响。
江明沉默了好半天，才动了动唇，“你……”
他现在还有些没回过神，“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冉航微微偏过头，垂落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攥紧……
如果这是个谣言，他可以想办法澄清，但这不是。
就在江明思索措辞的间隙，冉航拿出自己的手机站到一旁，“抱歉，我发个消息。”
他先是找到了论坛上管理员的联系方式，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并希望对方能将这个帖子撤下来，然后给霍斯铭的秘书楚源发了消息，虽然现在舆论导向没有指向霍斯铭，但难免不会有人出于好奇开始扒他的身份。
处理完这两件事，冉航收起手机，就对上了江明困惑中夹杂着震惊的神情，对方显然有一肚子疑问，
“你和照片里的这个人……所以你这段时间，你……”
冉航沉默了片刻，道：“抱歉，之前没和你们说实话，我这段时间没有去工作……”
“我和他的关系确实和网上说得差不多。”
他又能怎么解释呢？
说罢，冉航没有去看江明的反应，他径直走向包厢的房门，“我们是不是在外面呆挺久的，先回去吧……”
推门进去的一刹那，房间中熙攘的气氛像是原本正在播放的影片突然卡顿了一般，他看到许多人都下意识地抬起头，一道道带着探究意味的视线全都落在他脸上。
被人群视线聚焦的感觉很不舒服，即便冉航此刻没有看手机，但方才贴子中的各种流言再次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蓦地偏过头，避开了那些人的视线，快步走到张盛旁边的位置坐下。
江明跟着他从外边一起走进来。
“砰！”的一声，房间门被从外面关上。
两人刚坐下没多久，包厢中就响起一片窃窃私语声。
冉航握筷的手顿了一下，他半垂着眼睫，尽量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自然一些。
有那么一瞬间他也想过要不要随便找个理由先离开这里，但考虑到这是张盛的邀请，半途离席不太礼貌，所以他还是忍下来了。
张盛与其他几个研究生导师都是老教授，平时不怎么关注论坛上的东西，他们自然也不知道刚才贴子里发了什么东西，就是见身边有几个学生私下讨论某个话题讨论得很激烈，有点好奇地顺口问了一句，
“在说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他此言一出，原本在讨论的人当即住了嘴，屋内的气氛诡异地沉默了下来。
大部分人就是抱着八卦的心态在讨论这件事，虽然私底下好奇，但毕竟当着正主的面也不好明说。
“张老师。”
坐在张盛对面的季良平忽然开口了。
季良平也是张盛带的学生，他为人比较内向，话少，平时系里组织的各种活动也没什么存在感，此刻，他一开口，所有人都将目光对准了他。
冉航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季良平，在对上那副厚重的黑框眼镜后，他的眼瞳颤了颤，脑海中隐约浮现出了一些商务交流会那天发生的事情。
季良品面无表情地与冉航对视一眼便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你有看学校论……”
冉航面色一白，有种离开座位的冲动。
就在季良品要说出“论坛”两个字的间隙，
“咳！咳！咳！”
江明忽然重重地咳嗽了一声，他大着嗓门道：“那啥……我家里最近养了只猫。”
他这话题开得突然，别人都接不上，而且欲盖弥彰的意味太明显，场面一度陷入了无比的尴尬之中。
见别人的注意力都被江明那忽如起来的动静分散了，季良平微不可觉地皱了下眉，他试着重新挑起话题，“论坛……”
张盛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什么论坛？”
此刻如果有人再打断季良平说话将会非常地不合时宜。
可江明是谁，他怕谁都不怕尬场，从小到大比嗓门他没输过谁，他当即嚷嚷起来，“我那猫啊可爱咬人了，不知道每天发什么疯……”
说到这，他撩起自己的袖子管越过冉航径直举到张盛面前，“张教授你看，我这被咬的全是印子。”
张盛半眯起眼镜，透过老花镜看了半天什么都没看出来，“你这……我也看不出来啊，可能得让专业的兽医来诊断一下。”
其他人闻言都跟着笑了起来。
江明笑着放下手，“那确实得去找专业的兽医来诊断一下。”
说着他扭头环视了一圈包厢内的人，“诶，你们有人养猫吗？你们知道猫总是不进猫砂盆拉屎是什么毛病啊？它老是拉在我床上，每天早上起来都一坨一坨的，有时候还拉稀……”
他此言一出，许多人包括几个老教授在内都皱起了眉头。
终于有人忍不住道：“吃饭呢，能不能别说拉屎的事情？”
江明：“抱歉抱歉，下次一定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