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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1 / 1)

听到“你妈没有告诉你,撞到人要说对不起”这句时,我忍不住笑了一下,可能是因为苦涩,或者是被他的不体面、情绪化所触动,我也无从辨析。“本来今天好好的爱人就错过,爱人就错过”是啊,本来今天好好的,为什么我又遇到你,你又遇到我。我抵住唇,听完了一整首。耳边重回寂静后,我取下耳机,打开微信,给他发了三个字,对不起。—我没有收到陆成则的回复,中午放完歌没一会,他就跟同事一道离开了。途经路线也不是我身侧的走道,他可能从头到尾都没看过我。回到工位后我有点心不在焉,咖啡放凉了也没喝完,偶尔也会对着显示器发怔。傍晚的时候,我去吧台接了杯水,顺路瞥了瞥窗外的黄昏,云像是被橘子水浸透。天色已暗,但不算晚,不是吗?回到电脑前,我迅速抄起手机,点开陆成则微信,我的手指在屏幕上停滞一秒,然后轻击了两下他头像。【你拍了拍“小熊猫”】我紧张地攥住手指,舒展,继续打字:它还动吗?那边安静了很久,久到我要绝望了,绝望得像是来到光纽后,每一个心浮气躁又以落寞告终的时刻。几分钟后,还用着熊猫头像的陆成则回来消息:开关坏了。他赌气的样子令我唇角上扬:奇妙开关也会坏吗?陆成则不回答,态度不明。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一会,只问:小鸟呢,怎么样了?我回:再在盒子里闷着恐怕也要不行了。我又说:我明天还给你吧。本意是想明天带来公司,顺道可以见他一面,但他没有给我机会,只给了我一个并不具体的地址:你下班叫个达达送到这里,放门卫就行。就这么怕我找上门吗?我有点生气,没有再回消息。下班后我直接打车回了家,取出抽屉里的纸盒,又打车赶往陆成则给我的地址,穿梭在无边黑夜和霓虹里的时候,我告诉自己,再不甘心也是最后一次,我的尊严额度就这么多,过时不候。老天不会给一个自私的女人第二次好运气,但她能赋予自己勇气,放手一搏。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到目的地后我没有仔细勘察和审视环境,无暇关心这是个什么样的小区,他生活在什么样的水平条件里,我只想马上见到陆成则。电话接通的第一秒,我很干脆地开口:“你住几楼?我把东西给你。”他沉默两秒,报了门号,给我打开楼道锁。进入电梯后,我开始预测属于我们的大结局,abcd,可心碎,可复原,可遗憾,可洒脱,每个选项我都接受,也能承受。我的心率随着楼层数翻倍上涨,快到窒息。终于,十六楼。电梯门往两边打开的一瞬,我瞪大了双眼。陆成则就站在外面,戴着那顶滑稽又可爱的熊猫帽子,在迎接我,没有表情。四目相对,他笑了,我也笑了,我们好像同时活过来了。酸楚,甜蜜,泄洪般淹没了我。我的第一反应是在心里爆了句粗:妈的。第16章 第十六首歌第一反应是骂脏话,第二反应当然是抱他。可惜我手里还抱着体积不小的纸盒,行动不便,会抵在我们之间。二十五岁之后我很少有泫然欲泣的时刻,但陆成则打开了那个情绪丰沛的按钮,他看起来越发毛茸茸的。我哭笑不得地从电梯里走出去,说:“你看起来好傻。”他目不转睛:“你也是。”我抬头:“我可没戴熊猫帽子。”他伸手别了别我额角的发丝:“可你头发都被风吹乱了。”也是这个自然而温柔的动作,让我更加想要拥抱他。我把手里纸盒交给去:“可以拿一下吗?”他单手接过去。我说:“因为我拿着不方便抱你。”陆成则心领神会,冲我的方向伸开双臂。我放心地让自己一头扎向他胸膛,他也用没有拿东西的那边手臂揽住了我后背,很紧,像要把我锁在他怀里。他温暖得不可思议,真实又梦幻。我低声唤:“小熊猫。”他的热息落来我耳朵尖:“嗯。”我继续:“小熊猫。”他:“嗯。”我难得这样娇声细气,变回小女孩:“小——熊——猫——”他的鼻音里明显有了笑意:“嗯。”重要的事情说三遍,重要的人也要叫三遍。我想说想他,又想问他想不想我,最后从他怀里脱出来,揪起他胸口那两个帽子开关,检查。我盯住他,按压,吱一声,耳朵跳了一下。陆成则笑出声来,眼睛像清亮的月牙。我逞心如意:“没坏。”陆成则故意装傻:“啊?又好了吗?”我挤出两个字:“骗子。”他笑着看我,不说话。我:“我就说,奇妙牌开关质量很好,哪有那么容易坏?”“哦,”他作恍悟状,颔首:“看起来是很在意口碑,都上门求证了。”我说:“谁让我干这行,必须重视客户评价。”陆成则刚要说话,电梯门又开了,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奇怪地打量我们两眼,绕道而去。陆成则说:“去家里吧,站这好怪啊。”我扯一下帽子开关:“特别是你还戴着这顶蠢帽子。”陆成则顿时一脸“谁害的”,然后不容置喙地握起我手,拉上就走。我脸好酸,笑容过度导致的。走入过道,白色的感应灯自动亮起来,我站住:“你家没别人吧。”我担心陆成则跟他父母住一块儿,这大晚上的,非常冒昧和打扰。陆成则回头:“就我一个。”他眉心微紧,严肃几分:“本来还有只小鸟陪我,也被某些人骗走了。”我乜他一眼:“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他忍不住笑:“还好她良心尚存。”我失语,不再搭话,想想气不过,在他停下解指纹锁时,锤了下他后肩。根本没用什么力,他却吃痛地嘶一声,揉着那,开始碰瓷:“故意伤害国宝判什么罪?”我扬手把他帽子摘下来,不准他再披着这张无害皮为非作歹。他没有反抗,也没有要回去,顶着头乱毛,做了个请进的姿势。我进门,他拆了双新拖鞋给我,他还穿着居家拖鞋。他没有换鞋就冲到电梯口等我,这些细节让我忍俊不禁。我开心地站起来,与他对上目光。他忽然启唇:“你家……”欲言又止。我:“嗯?”他说:“你上次给我的……”继续欲言又止。我声调拔高一丢丢,微笑:“一次性说完ok?”陆成则不再故作玄虚:“你那里的男士拖鞋是用过的,你自己有避孕套。”我愣一下,反应过来:“如何?”他在控诉和坦诚,语气平静。我很高兴他能说出来。陆成则注视我几秒,哼笑:“不如何。”我并不为此感到羞赧或抱歉:“独身女性家有这些又怎么了呢。”“不知道,后来想想是没什么,”陆成则睫羽微垂,说:“可能当时我有点吃醋了。”他立刻变更说辞:“不止是有点。”我心口疼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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