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官府外,侍卫排成两列,气势威严地站在衙门两侧,而高堂内本应该坐着人的地方却显得空荡荡的。如今外边的日头已逐渐崭露, 树上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愈发频繁,街头的行人也多起来。贺恒的副官赵图一看现在连辰时都过了,可正堂却还是迟迟不见贺恒的人影,不由得背起双手在屋子里焦急地来回踱步了起来。他已经不是第一天这样了, 自从他和那个小鲛人回去之后, 他几乎天天都要迟到, 这官府里等半天硬是不见个人影。当外面的锣鼓敲响三声之后,门外终于传来了步履匆匆的脚步声。赵图当即喜极而泣一般地跑到门口去迎接他,只见贺恒大清早就一副困得不行的模样,走路都没用眼睛看前面的路,经过门槛的时候连腿都不想抬。“贺大人,您可算来了,诶呦!小心......这有门槛。” 他一边喊着一边伸手去搀扶对方。贺恒挥开了他的手, 困倦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随即像个喝醉了酒的醉鬼一样慢慢悠悠地跨过了门槛。当他哈欠连天地坐在自己的书案前时他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大学“快乐”的早八时光, 每天往桌子前那么一坐就只想趴下。而贺恒之所以会这么累,主要因为是这些天他一直过着双面人的生活,白天他是茗城新上任的地方官,是人人恨不得冲上去巴结的公主驸马、朝廷新贵, 下了班之后他又是村里没人喜欢没人爱的哑巴大柱。为了不让乔然起疑心, 贺恒一直都和对方说自己白天要出去干活,到了晚上他又为了证明自己就是地地道道的憨厚村民, 硬是要帮乔然去后山砍竹子。这么一来, 他每天睡的比狗还要晚起得比鸡要早, 上班的时候自然就困得不行。赵图想不明白为什么贺恒要在盲眼鲛人面前装哑巴,但上级的私事他也不好问,只是每日看着对方这副精神不振的模样就没来由的有些担忧。如今这海道还没有疏通好,运输船还搁浅在沙滩上,填海早坝的事情也就跟着一起搁置了下来。赵图每天都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生怕京城那边皇上知道工期延误了之后会怪罪下来。而贺恒倒是淡然,他现在将重心全都放在了疏通海道、清理污染物上面。每次赵图一问,他就说:“你不知道‘堵不如疏’吗?如今茗城附近海域污染严重,就算你强行将运输船给弄了出来,也终究不是长久之际,随着排放进大海的污染物越来越多,海道终究还是会被堵住。”“到时候若是这附近的海洋生态被破坏了,那茗城的渔业将会受到多大的影响你有没有想过?”“一旦渔业收到破坏,有多少百姓将会失去他们赖以生存的生计?”赵图听完之后这番话后整个人一愣一愣的,他也不知道贺恒哪来的这一套一套的说辞。最后只好问对方,“那我们该怎么办呢?”贺恒当即从他的雕花红木扶椅上坐直身板,往桌前倾了倾,拿过笔架上的狼豪毛笔开始慢悠悠地写字,“你别急,我们先把海洋生态给治理好了,日后的益处必然远大于弊处,我现在就上书陛下一封和他说明现在的情况,像陛下这般圣明的人一定能理解我们的苦衷。”在三日之后的今天,他们不负众望的收到了皇帝的回信。而皇帝信件中大概想要表达的意思就是,“贺恒你这番话说得好,下次不许说了。既然爱卿考虑的这么周到,想必应该能思考出一个两全之策吧?朕不仅要你在三个月的时间里处理好海洋生态问题,还要你在三个月内完成填海造坝的项目。”并且三个月之后,他会亲自南巡来茗城查看完工的状况。看完了这封信后,贺恒“微笑”着把手中的宣纸都给捏皱了。没想到这皇帝老头一直暗中观察着自己呢。但如果真把乔然生活的海域给填起来了,贺恒感觉他这黑化值估计这辈子都降不下去了。想到这里,他就气得想问候系统。这次996真是给自己整个了棘手活儿呢。于是贺恒现在只能先着手处理海洋生态的问题,皇帝那里能拖就拖......·这天下午贺恒回去了之后,如同往常一样,乔然已经卖完了竹艺编织品。后厨里升起了袅袅炊烟,小鲛人正有些忙乱地处理着待会儿要用来做饭的食材。刚失去眼睛的时候,乔然很不适应,但时间一久,他也习惯了活在没有光明的世界中,平时自己做一些简单的料理倒是没问题。贺恒看着他在灶台上伸手摸索着碗筷、忙进忙出的样子,不由得微微勾了勾嘴角。可就在这时,乔然似乎是想要够柜子上的调料,却在无意中碰到了放在边缘的大铁锅。那铁锅歪歪斜斜的又放在外面被他这么一碰,立即发出“哐!”的一声巨响,散架似地往外掉了下来。眼看那东西就要掉下来砸在乔然身上,贺恒眼疾手快地走到乔然身后伸手将其托住。后背忽然贴上了男人结实有力的胸膛,乔然愣了一下,他感受着身后传来的阵阵温度,问道:“大柱,你回来了?”“嗯。” 贺恒在他手上写,“我帮你。”乔然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没事,不用,我都快弄好了,就差蒸条鱼了。”说完这话,他忽然注意到后厨内传来了阵阵熟食的香味,似乎是对方带了什么东西回来,“大柱,你又带东西回来了吗?好香啊。”“嗯。”贺恒将带回来的整只盐水鸡和一些五花肉塞到乔然手里,“带了些鸡肉和猪肉回来。”“晚上可以吃。”随即他没给对方反应的时间,又写到,“我去后山砍竹子去了。”“哦,好。” 闻言,乔然只能点点头,“饭做好了叫你。”听着贺恒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他将对方带来的熟食放到碗里,为了防止一顿吃不完又将剩下一半放进了储藏器皿中。自从“大柱”来了之后,他基本隔三差五地就会带些鸡啊鸭啊还有猪肉牛肉这一类,而且每次一带就带很多,把隔壁小孩王二狗都给馋哭了。就连乔然这些日子也感觉自己也吃胖了些,但他还是隐隐约约觉得有些奇怪。因为茗城靠海,这里捕鱼业发达,但肉价却很高尤其是对于他们这些偏僻的小村庄来说,所以他们村里的大部分村民平日里餐桌上都不怎么会出现大肉。而大柱是一个到处都没有人愿意收留的哑巴,他到底哪来的那么多钱呢?就在乔然神游的间隙,厨房中传来阵阵的饭香为,他意识到饭应该做好了。于是他暂时放下了心中的顾虑,准备去叫贺恒一起来吃饭。然而,乔然回到正厅之后,四周却静悄悄的,听上去一点动静也没,不像是有人的样子。于是他伸手摸索着门槛,慢吞吞地跨进屋后,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大柱?”屋内并没有传来回应。乔然只好在拿起门旁的拄杖摸索着在屋里寻找起来贺恒的身影。正当他摸索着走到书桌旁时,却听到身旁传来了绵长而均匀的呼吸声,见状,乔然循着那声音伸手沿着书桌一路向下摸去,便摸到了躺在一旁小榻上睡着了的贺恒。而桌子上还摆着一些刚砍下来的竹子,有些竹节已经被他用麻绳捆在一起规整地摆放好了,另外一些就这么凌乱的散在桌子上。乔然估计贺恒可能是因为太累了所以处理到一半就打起了瞌睡。他回想起这几天,对方每天都是一大清早就出门干活,傍晚回来了还要去山上砍竹子。这能不累吗?乔然之前试探性地问过贺恒很多次他白天那么早出门都是在干什么活,怎么看上去这么累的样子?但是对方从来没有正面回答过,只说是体力活,做得多也就给得也多些。当然,乔然也向贺恒提过很多次,不要那么勉强自己,不用一天从早干到晚,自己每天卖些竹艺编织品也能挣钱的,虽然挣的钱不多,但是养活两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可是贺恒却很坚定地告诉乔然,因为他从小饿怕了,所以担心不干活就没饭吃,只有一直不停地干活他才会有安全感。小鲛人听了他这话后,当场就愣住了。当时两人正在饭桌上吃饭,乔然捧着自己的饭碗傻愣愣的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一时间他对这个名为“大柱”的男人又多了几分同情。一想到对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过着饥不裹腹的日子,只有靠着自己的双手不停地劳动才能吃上饭,小鲛人忽然就觉得他好可怜。而自己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只会和同龄的小鲛人一起在海底玩泥巴。纠结了半天,最终乔然磕磕绊绊地捡过盆里的一块鸡腿夹到了对方碗里,“那你多吃点......别饿着了。”“我......饭量不大的,你干的体力活多肯定消耗大,多夹点菜别饿着自己。”于是从这之后,乔然也没有再提过让他别再干两份活了的建议,只是会在煮饭的时候多加两勺米。毕竟他认为这是对方的心结,正是因为缺乏了安全感“大柱”才会这么拼命的,一时间也很难改变过来,但是说不定他安定了下来之后,这种不安全感会逐渐消退呢。这一刻,听着对方平稳的呼吸声,乔然怕贺恒就这样子睡下去会着凉,于是他弯下腰将一只手搭在小塌上,摸索着想给对方找一块毯子盖在身上。然而不知为何,他一伸手却摸了空,小塌的高度似乎变了,乔然一下子没扶习惯过来抓空了把手,整个人有些失去重心地向前摔去。他下意识地发出了一声惊呼,“唔!”就在乔然以为自己要摔倒的瞬间,他的身子却被一双手臂捞住揽进了怀里。在听到的动静的一瞬间,贺恒下意识伸出手捞住了小鲛人。只不过他现在没睡醒,还有些困,于是他把软乎乎的小鲛人抱在怀里堵在床榻的一角,一时间有些不想动。突然陷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乔然轻声哼了哼,下意识地伸手往身旁摸索去。下一秒,指尖却蓦地传来了皮肤温热的触感,指尖痒痒的,像是睫毛扫过的感觉。乔然一愣,才惊觉自己这是摸到贺恒的脸了,他赶忙将手往一旁移开,结果却是从眼睛转移到了对方高挺的鼻梁,在手忙脚乱之中乔然一路从脸摸到了胸。他周身被男人熟悉的气息所包裹,小鲛人感觉自己的脸越来越烫,最后他像个煮熟了虾子一下缩在角落里僵着后背一动也不敢动。但他被对方堵在了这个狭小的空间内,动又不能动,他什么也看不见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起身、往哪个方向走。憋了半天,他只是低下头去,轻声说了句,“那个......饭做好了。”贺恒这会儿差不多清醒了,他在对方掌心写了一下一个简单的“好”字,随即牵过乔然的手,将他从小塌上扶了起来。可就在小鲛人在站稳了之后他却没有动,而是直勾勾地看向贺恒道:“大柱,这个塌是不是被换过了?”就在刚才,乔然明显地感觉到这个塌比原来的那个低了,而且原来的床榻是劣质的松木做的,摸上去触感非常粗糙,一躺上去还会发出“吱呀吱呀”的相声,听起来就好像快散架了的样子。可刚才那个塌他一躺上去便能明显地感觉到质感一样了,扶手摸起来既光滑又结实,还散发着一股檀木好闻的香气,在边角处甚至雕着精致的木纹。这怎么可能是屋子里原来的那张小塌?贺恒倒是没有犹豫,他承认地很干脆,毕竟自己换了些旧家具又添置了些新的陈设的事实要瞒也瞒不下去。只不过他是这么解释的,“我平时会做些木艺活,所以把那些旧家具都给换了。”乔然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但他怎么都感觉新的那张塌做工精致得不像是他们这些小村镇里会出现的那种家具。只不过听对方都这样说了,那个话题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第二日,乔然像往常一样柱着一根木杖,拎着自己的竹篮上街摆摊。过了午时他的竹艺编织品就被卖完了,乔然正准备收摊回家之际,却听隔壁摊的两个大妈在谈论最近猪肉的价格又涨了这件事。两人都说自己家里已经半个月没见过猪肉了,家里孩子又又吵着闹着要吃,说什么天天吃鱼都吃腻了。一听到“猪肉”,再联想起贺恒天天带回家的那些肉,乔然顿时停下自己的脚步,竖起了两只小耳朵。“欸,又不是我不想啊。” 大妈叹了口气,冲另一个人讲道:“只是这物价实在太高了啊。”“这哪是猪肉啊,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黄金呢。”“一样一样。” 另一人也是连连叹气,“估计也只有县老爷的饭桌上才能顿顿出现鸡鸭猪了吧?”就在不远处,想到了自己家里每天晚上出现的那些鸡鸭猪的小鲛人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他不禁思索起来“大柱”白天到底是在做什么活儿才能搞到这么多钱?·当天晚上,差不多过了酉时,院子里响起了狗吠声,邻居家的狗都出来遛弯了,贺恒才姗姗回家。只是他一进门,却不见小鲛人像往常一样在厨房里忙活,而是倚在门前等着自己,贺恒当即便愣了一下。听到对方的脚步声后,乔然率先开口道:“今天怎么这么晚?”贺恒拉过他的手,在上面写:“干活耽搁了一点时间。”“还有,这是给你的。” 说着他把一件新做好的衣服塞到了乔然怀里。茗城的季节眼看就要由秋就要入冬了,天气逐渐冷了起来,近日里总是凉风瑟瑟的,乔然天生又怕冷,这些天穿着身上原本的那些单衣总是冻得手凉脚凉的。于是贺恒便找人做了间裘衣,上面还绣了圈狐袄可以用来御寒,穿在身上也就不会冷了。怀里被忽然塞了件暖烘烘的衣服,摸上去还毛绒绒的,乔然先是愣一下。随即他伸手仔细地摸过怀里的衣服,才发现这是一件做工极为细致的狐袄,上面的针脚绣得严丝合缝的,找不出一点线头。而他们住的这种穷乡僻壤的小村里根本找不到活这么好的裁缝。并且那衣服上面一圈的狐绒领子毛质又柔软又细腻,用手一摸就知道不是假的。想到这,小鲛人当即就皱起了眉头,这衣服让他更加坚定了贺恒白日里出去干的活有问题的这个事实。并且那衣服上面一圈的狐绒领子毛质又柔软又细腻,用手一摸就知道不是假的。虽然乔然每天靠卖竹艺编织品挣得不少,但也仅仅是不愁吃不愁穿,怎么可能买得起狐袄这种奢侈品?再一想到对方每晚带回来的那些价格昂贵的鸡肉猪肉牛肉,家里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紫檀木家具,和各种被替换掉的家具,乔然再也忍不住了,他仰起头,扳过贺恒的手臂质问道:“大柱,你老实和我说,你白天真的只是去做体力活吗?为什么天天早出晚归的,而且......而且体力活能挣那么多钱吗?”被他突然这么一问,贺恒忽然有些心虚,但他也不可能交代出自己实际上是茗城最大的地方官吧?于是,他憋了半天,吱吱唔唔道:“因为......我力气大,所以平时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谁知在听完自己的解释后乔然却沉默了,下一秒,小鲛人抬起自己的脸颇为严肃地看着贺恒,“你是不是去做了什么不正当的活儿?”贺恒一听,当即激动地在对方手上写到,“我没有!”当县老爷怎么能说是不正当的活儿呢?然而乔然根本就不信,这么多可疑地证据摆在眼前,贺恒此时的解释在他面前一点可行度都没有。再联想对方最近总是经常犯困、一副很累的样子,他愈发觉得可疑了起来。乔然小的时候听自己的爷爷说,在人类的村庄里,有些穷人会因为吃不起饭就会去卖.血,相当于透支自己的身体来换取银两。而这种活儿还很不卫生,有时候避免不了染上各种疾病。想到这,他当即拉过贺恒的手臂将袖口撩了上去开始往上摸索。被摁到手臂内侧的时候,贺恒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嘶!”了一声。他昨天去后山砍笋子,结果拔得的时候用力不当,把手臂给扎了一下,还出了点血,现在被乔然这么一摁就有些疼。下一秒,却听眼前的小鲛人用有些发颤的声音说道:“你是不是去卖......”“卖.血了?”贺恒:“???”他还没有想明白到底应该怎么和对方解释自己并没有去做不正当的活之际,乔然忽然一把子把狐袄扔回了自己怀里。乔然的爷爷就是因病去世的,他一想到爷爷临终那副疾病缠身的模样心里就止不住的难受,所以对他来说钱财名利都是身外之物,没有什么是比健康快乐更重要的,“别再去做那些活儿了好不好?”“我又不想要这些东西,钱够用就行,不要把身体搞垮了啊。”“实在不行......我养你啊。”看着小鲛人这副快哭了的样子,贺恒一下子就慌了起来,他拉过对方的手写到:“好,好,我不去了。”随即又手足无措地拍了拍对方的后背,“你别难过啊,不去了......”·翌日清晨,为了不让乔然担心,贺恒也不敢就这么偷偷摸摸地离开,于是他准备找个时机去让隔壁的李婶到衙门那里和赵图说一下,这两天自己有点事可能来不了了,有事让他先处理,遇到了急事再来找自己,过两天贺恒想想法子再换个别的理由出门。可谁知他还没有找上李婶,赵图就已经带着人找上门来了。赵图带着一圈侍卫在乔然的屋外瞎转悠了几圈,他像个老头似的将手背在身后,眉头越皱越紧。这几天赵图越看贺恒越不对劲,对方先是每天看上去都累的不行的样子,紧接着干脆连人都不来了。他先前就从街坊传闻那里听说过从鲛人是一种很危险的生物,就挺邪乎的那种。赵图思来想去之下愈发觉得事情不对劲了起来......这贺大人千万别是被对方把魂给勾走了吧?就在这时,小屋外侧的窗被人推开了,赵图透过敞开的窗户第一次看清了乔然的长相,小鲛人的眼睛上蒙着一块黑布,黑布下的皮肤如羊脂玉般的细腻光洁,满头的青丝散落下来用一块简单的绳带挽起,发梢处露出的耳朵尖尖的,就像神话传说的那些精灵一样。从远处看上去整个人高高瘦瘦、腰细腿长的。当然乔然并没有注意到他们,只是挽着袖口在窗后忙活着一些杂物。他长得可真......好看啊。这一瞬,赵图忽然愈发坚定了贺恒被这个鲛人把魂勾走了的想法。就在他到处寻找贺恒的身影之际,房门“吱呀”一声开了,贺恒推开门从里面走了出来。赵图当即激动地脱口而出,“贺......”然而他话音还未落下,就接收到了贺恒宛如刀子一般极具威慑力的眼神。赵图立即改口道:“贺大柱!”“你今天咋个没来干活儿?”他这话刚说话,还未等到贺恒的回应,下一秒,只见眼睛上蒙着一块黑布,长着精灵一般尖尖耳朵的小鲛人手里拿着扫把,气冲冲地跑到他们几人面前,将贺恒拦在身后,“你们别来找他了。”赵图:“啊?”他的亲娘欸,这他顶头上司突然无故失踪,他能不找吗?就在这时,赵图又听对方接着说道:“大柱他不会再和你们一起去干不正当的活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