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渝看得有趣,凑过来帮忙。廖老板十分感动,熟练地转身、低头,刚要“以身报答”,后面就冲过来两颗小炮弹。“舅舅/廖叔叔!我也要玩水。”廖初抿着嘴,用力捶打了下水面。余渝低头憋笑。被幼崽环绕的廖老板十分郁闷,只好把清洗野菜的工作交给他们,自己则拖着柳溪去剁肉。柳溪无语问苍天,为什么总是我?好在接下来的美食很好地抚慰了柳大作家饱经沧桑的内心。看廖初下厨,当真是一种享受。柳溪笨拙地擀一个皮儿的功夫,那边三个饺子都捏好了。他似乎只是一摸一捏一丢,绝不比弹去一粒微尘更费力。柳溪还想再挣扎一下,但廖初却已经无法忍受自己的厨房里闯进来一只笨鸡。他非常冷酷无情地将人撵走了。然后几个人就眼睁睁看着他瞬间化身“千手观音”:一会儿刷刷擀出来几十张皮,擀面杖一丢,又是一通眼花缭乱的指尖操作,几十只白白胖胖的大水饺就排了队。大小高矮几乎一模一样,精准程度简直堪比机器。那些水饺都是一色的昂首挺胸,雄赳赳气昂昂,虽然矮胖,却有种凌然不可侵犯的威严一般。面皮儿擀得又薄又韧,热水一煮就透了亮。白嫩的翅儿用力往四周炸开,像一朵怒放的白牡丹。圆滚滚的肚皮下,清晰地透出一抹绿。是野荠菜。是春天的色彩。吹几下,咬一口。“啵唧”,溅出满满的汁水。生长期的荠菜嫩极了,压根儿吃不出什么纤维感,活像一层薄皮里裹着的汁水。肥瘦相间的肉馅儿浸透了每一根菜丝,寡淡尽消,完美弥补了最后一点不完美。除了荠菜饺子,还有苦菜和香椿芽煎蛋。最初,大家都对苦菜望而生畏。最终还是余渝怀着对廖初的盲目信任,壮着胆子拿起一棵。“哇!好苦!”他把自己的一张脸皱巴成麻核桃。柳溪笑得捶桌,两个小的也跟着苦了脸,仿佛已经尝到了近在咫尺的苦味。廖初啼笑皆非道:“你之前没吃过,先蘸酱嘛……”可几秒种后,余渝就啧了声,皱巴的脸稍有缓和。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好神奇,苦味过后,竟然有回甘。很甜!”柳溪好奇,“真的假的?”别驴我。余渝认真点头,又吃了一口,面容扭曲道:“是真的。”柳溪:“我信你个鬼哦。”你都快面目全非了知道吗?几秒钟后。柳溪:“呕~”妈的好苦!余渝放声大笑,拼命往嘴里灌果汁。好苦好苦。廖初:“……”所以你图什么?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倩倩和果果抱在一起瑟瑟发抖:成年人的世界好可怕!我不要长大了!廖初捏了捏眉心,把香椿煎蛋往前推了推,“吃点压一压。”香醇分可食用和不可食用,植物园里单独中了一小片可食用的,按人头交几十块钱进去,摘的都可以带走。在廖初久远的记忆中,曾漫山遍野都是香椿树。福利院的阿姨们经常会带着孩子们去摘,一摘就是几大筐,然后用粗盐揉了,做成咸菜。保存得好,能一口气吃到来年。天天吃,顿顿吃。打嗝儿都是香椿芽味儿。有那么一段时间,廖初一听到“香椿”两个字都想吐。可现在,香椿竟成了稀罕物。之前在商场看见卖的,都束成很漂亮俏皮的一小扎,干干净净,好似一下子从土妞儿成了白富美。再抬头一看价钱,几十块一斤!开什么玩笑!当时廖初转身就走。鲜香椿切碎了,只需要加一点细盐合着蛋液搅匀,倒入刷了油的平底锅中,小火慢煎。在热力的催发下,蛋液渐渐凝固,一种奇异的香气扩散开来。第一次闻到的人,很可能说不清是个什么感觉。但若多吃几次,就很容易爱上。说香?也实在不是寻常意义上的香。啊,是了,是一种野性的,不受拘束的味道。第111章 枣儿娘(一)挖完野菜的第二天一大早,赵阿姨就来找廖初。她说隔壁那家奶茶店终于撑不住,昨天晚上店主打电话跟她商量,问能不能转租出去。这个黄金地段可谓寸土寸金,一天不开张就损失很多钱。眼见着加盟店总部都认了罚,店主知道短时间单靠自己根本不可能扭转这个奶茶品牌的形象,所以干脆认栽,准备及时止损。余渝有些感慨,“这么快啊。”原来那家奶茶店生意多好啊,他还买过好几次呢。真是成也加盟,败也加盟。见赵阿姨手里拿着个绣绷子,余渝就笑,“您要绣花呀?”赵阿姨点头,美滋滋展示给他看,“对呀,上周我不是买了件苏绣旗袍嘛,看上面的绣花很漂亮,就想学一下。”她打算得挺好:苏绣太贵了呀,如果自己能学会,岂不能节流?哎,我可真是勤俭持家小能手!余渝接过绣绷子看,见上面果然插着一根细如牛毛的针,针后拖着十分纤细的绿色丝线,不由大加称赞。赵阿姨越加得意,“哎呦你不知道那个绣线多漂亮呀,深深浅浅几百个颜色哦!”余渝跟着惊叹一回,又把绣绷递给廖初。然后他就发现对方的表情十分复杂。果果垫着脚看了,歪头,“阿姨,不织毛衣了呀?”廖初的面皮抽动了下。赵阿姨有一瞬间的不自在,不过马上正色道:“天热了嘛,阿姨先绣花,等天冷了再织毛衣。”安排得还挺好。果果和余渝听了,不明觉厉,纷纷鼓掌。廖初捏了捏眉心,“现在去交接?”因为没有客人上门,奶茶店老板已经把原来雇的店员都辞了,换自己蹲在里面挠头。赵阿姨点头,“可以呀。”奶茶店老板自然是巴不得赶紧把这烫手的山芋扔出去。廖初跟关文静他们交代了一声,带着满脸好奇的一大一小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