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陆明珠这般于下雪时出行的人很少,即使有,也都不得不出来,行色匆匆,绝不在路上停留。多数拱肩缩背,穿着旧棉衣,脚踩毛翁鞋。
毛翁鞋?
穿着长筒皮靴的陆明珠往地上一看,看到给他们做向导的女服务员小慧也穿着这么一双鞋,鞋帮是芦苇编织而成,鞋底是木头制作的,很厚,显得沉重,但她却走得十分轻快,显然已经习惯了。
注意到陆明珠的目光,女服务员小慧笑道: “这是我们北方才有的东西,香江肯定没有。”
“是没有。”穿越前,陆明珠也只在网络图片上见过。
还是她妈妈说起小时候的农村生活,她特地去网上搜的。
扎着两条大辫子的小慧笑声爽朗:&34;您想去哪里转悠?我对大街小巷、大店小店都很熟悉。&34;
“随便转转,我没有目标,就是吃吃看看。”陆明珠主要目的在首都,之前来这里都没太停留过,“有卖本地特色食物的吗?我订一些等到出发时来拿,带到首都送人。”
“有有有,我们的麻花最出名。”小慧带她去国营麻花店。
路过国营包子店,陆明珠站住脚, &34;狗不理包子?&34;这时候的狗不理包子一定货真价实吧?便宜,还好吃。
小慧跟着停下, “您要尝尝吗?”“吃。”陆明珠正好看看物价。
进包子店坐下,她就问包子怎么卖。
卖包子的服务员见他们一大群人进来,个个衣饰华贵,还有几个外国人,忙上来热情招待,闻声道: “肉包子5分钱一个,一两粮票,咱们的狗不理包子十八个褶儿,皮薄馅大味道美。”
新派到陆明珠身边的保镖惊呼: “这么便宜?”陆明珠看他一眼, &34;香江市井之间的物价也不贵吧?&34;
“不贵,5分钱可以吃一碗粥和两根油条。”那个保镖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34;所以说,物价相差有限。”陆明珠伸手指点了下人头,对服务员说: “我这些保镖都很能吃,先来100个,不够吃再要。店里还有豆浆是不是?给我来一碗甜豆浆,其他人喝什么就自己点。小慧,还有你,别客气。&34;
小慧却不好意思: “我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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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红早已详细打听过本地情况,交了钱和粮票。
很快,包子、豆浆最先送到陆明珠面前。
陆明珠吃了两个肉包子,喝了一碗豆浆,看到店里也卖油条、麻花,就买刚出锅的脆麻花和脆油条给大家品尝。
各是4分一根。
十七个人吃饱喝足,总共花了不到15块钱,这还是保镖一人吃十几个包子的情况下。
出来转到专门卖麻花的店铺,麻花比包子店里的大一些,也贵1分钱。
陆明珠向店中订一批,让他们用油纸包好,等走的时候来拿。
定好了,她抬脚走出店铺。
发现雪花小了点,从鹅毛变成了鸭绒,但仍密集。
看到对面有个铺子卖糖葫芦,陆明珠眼睛一亮。红通通的山楂裹着透明的糖稀,映着门外的皑皑白雪,分外鲜艳诱人。
还没走过去,走在前面的保镖突然伸手挡住从巷子里冲出来的一个十来岁少年,厉声道: “干什么?&34;
少年闻声吓一跳。
站稳后,他没好气地说: “是你们拦着我的路好不好?别拦着我,我要找人救我妈,再不去救人,我妈就要被我爸打死啦!&34;
声音脆嫩,却是女孩子。
陆明珠大惊, &34;在哪里?我的人可以帮你!&34;是家暴吗?
家暴零容忍。
不等她开口下令,两个保镖拎着少女朝他出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陆明珠带着其他人跟上。
少女却很高兴, “我爸最怕有钱人,你们快点,快点。”
她给带路,冲进一个人声嘈杂的大院子,指着传来打骂声的西厢房道: “在那里,里面插着门,我进不去。”
两个保镖没有放下他,一脚踹开门。
虽是冲着救人而来,但他们仍保持足够的警惕性。一进院门他们的目光就迅速掠过院中一切,发现都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居民。
陆明珠带人赶到时,少女的母亲已被救下。
穿着薄薄的旧棉袄,鼻青脸肿。
&34;怎么回事?&34;她皱眉,上前
把这个妇人拉到身边,上下打量, &34;你有没有事?&34;
妇人唯唯诺诺不敢出声,倒是旁边的保镖说: “刚进来的时候就听那个男人说要打死她,拳打脚踢非常凶狠。&34;
被制住的中年男人振振有词: “她弄丢了家里的二十九斤粮票,就是打死都没人说是我的错!二十九斤粮票啊,可是我们家的命根子,没有粮票,一家人吃什么喝什么?&34;
“该打。”一直待在门口听男人打女人的一个老婆子这么道。
她捶胸顿足: “三十斤粮票啊!三十斤,我一个月才有二十五斤的口粮。”挨打的妇人似乎知道自己的过失,低头不语,眼泪簌簌而落。
倒是少女把他妈妈护在身后,怒道: “我妈从来不带大量粮票出门,买早点顶多带一斤粮票,中午晚上都是自己在家做饭,只有月初买粮食的时候才拿着粮本和粮票去领口粮,那时候大家都跟前跟后,谁见我妈丢过了?你们都说是我妈弄丢的,我看,指不定是有家贼!家贼难防!就是弄丢又怎样?你说你干体力活,一个月四十五斤口粮不够吃,我的口粮才有十几斤,全靠我妈从嗓子眼里抠出她的口粮,既补贴你又补贴我,一年能攒下多少粮票,丢也是丢她自己的粮票,凭什么挨打?&34;
陆明珠看向少女的目光流露出几分赞赏。年纪虽小,但有爱母之心,而且说话有条有理。
妇人这时候才开口道: “我一直把粮票锁在箱子里,没带出门过,不知道怎么就不见了。”少女马上说: “肯定是家贼,我说对了吧?找派出所,让他们来抓贼!”
&34;什么报派出所?家丑不可外扬你懂不懂?&34;少女的父亲还没开口,门口的老婆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狼,一蹦三尺高, &34;王晓华,你再嚷嚷,我让你爸打断你的腿!&34;
“看,有人心虚了吧?我更要报给派出所,让他们来还我妈的公道。”少女王晓华说完就拉着她妈妈往外跑。
她爸和老婆子想跟上,收到陆明珠眼色的保镖迅速拦住他们。
陆明珠声音清脆: “别忙着走。刚才我在外面走得好好儿的,那孩子险些冲撞到我,做父亲的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34;
王晓华的父亲脸上闪过一丝惊惧, “和我没关系。”
“她没成年,你是她的
父亲,就该你承担责任。”陆明珠最瞧不起打老婆的男人,下巴一样,尽显骄矜之气, &34;外面正下着雪,她要是把我撞倒,摔着伤着,你赔得起吗?&34;
王晓华父亲不假思索地道:“你不要找我!”
“不找你找谁?”陆明珠步步紧逼, &34;她在外面带起地上的泥点子溅到我衣服上,赔吧!&34;老婆子脱口而出: “老大,这身貂皮大衣可值很多钱,你跟那个死娘们离婚,我再给你找个黄花
大闺女生个大胖小子,让王晓华跟她那个丧门星的妈自己赔!&34;
说着,又骂了一句: “十几年不下蛋的鸡,我呸!”
王晓华父亲似有几分意动。
陆明珠登时恶心得想吐。
跟着陆明珠的人都大开眼界,而院中原本的其他市民则露出了然的神色。
陆明珠耳朵竖起来,听到一个妇人讥笑两声, &34;王老太,你怕是早就想把晓华娘俩赶走了吧?不不不,说不定不是想赶走,而是想让王大把晓华娘给打死,打死了事,剩下晓华一个姑娘好给你们和后娶的老婆当牛做马。什么黄花大闺女,早就在王家住了有两个月了,天天和王大眉来眼去,瞒得过谁呢!&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