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兰皱起眉:“目前确实非常成功,但实验的隐患……”“这个实验没有任何隐患。”司宴打断了他未尽的话语,轻笑道:“人体机械化改造,将会是银河帝国最伟大的医学成就,两万人的实验样本,失败致死率仅有百分之零点零零零五,没有人会不动心。。”“你说对吗?”司宴含笑凝视着他。加兰与他对视片刻,蹙起的眉头舒展开来,耸了耸肩:“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愿你能说服他们。”司宴笑了笑,却没有多加解释:“你只管放心准备手术,老巴特已经同意了。等四大财阀都供我驱使,打下斯珈蓝星只是时间问题。”听他提起斯珈蓝星,加兰眉眼多了几分阴鸷:“希望陛下办的事和你说的话一样漂亮。”司宴没有理会他话语中的质疑,似想起什么来,又侧脸看他:“另外,若是老巴特的手术顺利,之后我会告诉你一个消息,关于赫克托的。”加兰骤然抬眼看他,语气冷淡:“一个死了的人,还不值得陛下用来当做筹码。”司宴笑得意味深长:“你怎么知道人死了呢?”加兰表情微滞,目光如刀:“你知道什么?”从奥塔前线传回来的消息,赫克托死于虫族围攻,事后没能搜集到完整的尸体,只找到了衣服碎片,配枪,以及他们的定情信物。龙族素来命硬,他一开始也不相信赫克托会这么轻易地死在虫潮当中,可数次查证之后,他发现赫克托出事背后,与斯珈蓝星有千丝万缕的干系。赫克托确实足够强大,却未必能防得住有心之人的暗算。他这才不得不接受对方死亡的事实。也大约猜到了人鱼族对赫克托动手的原因。不愿将整个龙族拖下水,于是转而找上了司宴寻求合作。“我知道的也不算多。”司宴却不肯再多说:“之前的合作一直很愉快,若是这次不出意外,你会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加兰磨了磨后槽牙,按捺住了胸口澎湃的怒火,深深看他一眼:“希望陛下遵守诺言。”司宴轻笑颔首,目送他开门下去。待只剩下一人后,他脸上虚假的笑容逐渐淡下来。扭头看着博物馆正门处,那一家人已经不见踪影,应该是已经进去了。意识到再看不到那只白色的幼崽。他泯了笑,恢复了面无表情。静坐了十分钟,他才启动陆行艇,转道去朱利安大街的某家蛋糕店,买了两盒造型精致的云朵蛋糕。回到帕尔卡宫时,皇后瑟娅带着侍女匆匆迎上来,挽着他的手臂担忧道:“陛下怎么不带护卫就出去了?这样多危险?”“昨天你不是说没胃口,我特地去朱利安大街给你买了喜欢的云朵蛋糕。”司宴目光温柔,将两盒云朵蛋糕交给了她身边的侍女。朱利安大街的云朵蛋糕,是她从前最爱吃的点心。瑟娅微微睁大了眼睛,惊喜之余又忍不住羞红了脸颊:“这些可以让侍女去买,何必陛下亲自去……”“我买的和侍女买的,怎么会一样?”司宴揽住她的肩膀,引着她回了房间:“为了等我,肯定没睡午觉吧?孕妇需要充足的睡眠,先去睡个午觉,等睡醒了,我再陪你用下午茶。”瑟娅轻轻“嗯”了一声,含情脉脉看他一眼,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他的胳膊,回卧房去午休了。注视着她进了房间之后,司宴才去了书房。挥退侍者,关上门,他面上伪装出来的温柔瞬间荡然无存。疾步走进盥洗室,他打开水龙头,一遍遍搓洗自己的双手,直到惨白的皮肤发了红,才渐渐停下动作。他抬起头,镜子里的人也看着他。那张面孔苍白阴郁,如魔似鬼,再没有半点伪装出来的温柔和善。好半晌,他才收回目光,不紧不慢地擦干了手,又反复喷涂了消毒剂,才走到那张前任女王的画像前。画像里的少女朝他明媚的笑。他摸了摸嘴角,缓缓露出个不太熟练的真心笑容,低声喃喃:“法拉,我就快要成功了。”所有参与了当年之事的人,一个都逃不了。他将用仇人的骨肉鲜血祭奠他的爱人,为他和法拉的孩子,铺一条平坦顺途。第98章参观完博物馆之后,便到了午餐时间。阮时青带着幼崽们去吃午饭,之后便转道去安第斯植物园。去植物园的路上会经过帕尔卡宫,路德在帕尔卡宫的广场前停下来,降下车窗,指着那座美轮美奂的宫殿道:“那就是帕尔卡宫,以前戒备没有那么森严,普通人可以靠近宫殿拍照。但自从遭遇了自杀式袭击后,守卫就严密了起来,也不许普通人再靠近,最多只能在广场上远距离观看。”阮时青抬眼眺望,就见辉煌的宫殿前布满了荷枪实弹的士兵。“你们要下去看看吗?这座宫殿的历史和银河帝国一样长,据说是合四大古族之力的建成,再没有哪一座宫殿比帕尔卡宫更加华丽。”路德询问道。“不了。”阮时青按住了蠢蠢欲动的小崽,又瞥了一眼趴在09怀里的容珩,总觉得仅仅是停留在这里的举动都十分危险,催促道:“这里没什么好看的,直接去植物园吧。”虽然容珩说没人会认出他们,但阮时青还是心虚。一个明面上已经死亡的帝国前太子,还有四个小通缉犯,实在是不怎么适合在皇家宫殿前招摇过市。容珩的目光一直放在他身上,此时见他一脸紧张的模样,多少猜到了对方的心理。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试探着凑过去,蹭了蹭他的手臂,又打字:[没事的,不用紧张。]手臂上传来蓬松绵软的触感,阮时青回过头,就对上一双湿漉漉的棕色眼睛。小小一团的幼崽,睁大了眼安慰他的样子,实在是……没什么可信度,反倒是更让人忧心了——雪白蓬松的幼崽,总是很容易激发人的保护欲。即便明知道对方实力强劲,但人类面对弱小时不由自主滋生出的保护心理总是难以避免。阮时青朝他笑了笑,终于没忍住揉了揉他柔软的脑袋:“嗯,我知道。”容珩被他摸得眯了眯眼,见他神色似乎没有那么凝重了,心思便又活络了起来。他觉得阮时青似乎并不排斥他的亲近。可能是以幼崽形态相处久了,很多小动作都养成了习惯。即便明知他并不是真正的幼崽,很多时候阮时青还是下意识地将他当做雪球来对待。这是个不错的信号,至少说明对方并没有因为他的隐瞒而和他起了隔阂。心里飞快打着小算盘的太子殿下,犹犹豫豫地迈出了试探的小爪。将独占阮时青大腿的小狐狸往边上挤了挤,他顺利爬到了对方的腿上。这个过程里,他一直小心注意着对方的表情,见他并无不快,才终于整个身体稳稳当当地坐在他腿上,之后便伸着脑袋,假装看窗外的风景。但太子殿下对窗外的风景实在提不起兴致,假装了三分钟不到,就打了个哈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好了,准备补个觉。昨晚被几只小崽闹腾了大半夜,今早又早起,根本没睡好。趴下去没一会儿,他就睡着了。大半边脸埋在肚皮里,只露出一双雪白的耳朵。阮时青垂眸打量他,屈指轻轻弹了弹他的耳朵。睡着了的幼崽哼哼了一声,耳朵抖了抖,脑袋又往肚皮下埋了埋。怎么看怎么可爱。脑海里浮现出对方人类形态时,那一张总是严肃端起的脸孔,阮时青嘴角噙了笑,又捏了捏他的耳朵尖,心里却想着,之前竟然没看出来,还挺会装。看昨天和小崽们玩闹的样子,实际上也没比小崽们成熟多少吧。*植物园距离博物馆比较远,路上就花了一个半小时。容珩补了个觉醒来,刚好抵达的植物园。幼崽们已经兴冲冲地冲了下去,他硬是厚着脸皮继续装睡,没动。阮时青果然将他抱了起来。等下了车,容珩才装模作样地睁开眼,假装刚刚睡醒。阮时青果然也没提让他下去,于是他索性装作不知,继续舒舒服服地窝在心上人怀里。这时小崽们已经快活地冲进了植物园里。站在远处朝他们挥手,催促他们快一点。阮时青摇摇头,大步跟上去。迫不及待的小崽们等不及他们追上,就又撒开了爪爪往前跑。和钢铁水泥的繁华都市不同,植物园里保留着原始未开发的状态。郁郁葱葱的树木,姹紫嫣红的花丛都随处可见。整个锡金的植物加起来,都没有这座植物园里的植物多。据说这座植物园里保留着整个帝国目前灭绝的、未灭绝的植物的母本。别看似乎随处可见,但其实每一株花草,每一颗树木都编了号,需要耗费庞大的人力物力去供养。就连植物园里的空气,也和外面不同。从踏进植物园开始,整个人似乎都变得轻盈起来,难怪小崽们刚一进来,就迫不及待地撒起了欢。阮时青不紧不慢跟在后面,叮嘱幼崽们不要跑得太远。撒欢跑在最前头的小龙崽敷衍应了一声,继续往前跑。一边跑,一边睁大了眼睛四处张望,神色间满是兴奋。他从未见过这么多的植物,比家里精心打理的落星藤蔓还要漂亮许多的植物。连空气里都充满了植物独特的清香。小龙崽仰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快活地扑腾着蝠翼继续往前跑,结果才跑了两步,就迎面撞到了人。反弹力让他跌坐在地上,捂着撞疼的脑袋嘶嘶吸气,痛得泪花都出来了。这人的腿好硬呜呜!“你没事吧?”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将他扶了起来,对方蹲下身体,似乎要给他检查撞到的额头。小龙崽不太愿意让陌生人碰自己,他捂着额头后退了一步,声音嗡嗡地说:“对不起。”说完才看清对方的长相,愣了一下:“是你!”对方的红头发让他记忆深刻,是那个和他们住在同一层的人。“没关系。”加兰朝他笑了笑,趁着他愣神的功夫检查了一下他的额头:“还好没受伤。”对方这么客气,反倒是小龙崽不好意思起来,毕竟是他没看路撞到了对方。他将爪爪背到身后,仰着下巴骄傲道:“我可没那么容易受伤,你不用担心。”看着他神气活现的模样,加兰眼中的笑容真切了一些。虽然是只来历不明的龙崽,但那个收养他的古人类,似乎将他养得很好。看向大步走来的阮时青,加兰站起身来,先打了招呼:“您好,又见面了,您应该还记得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