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着蓝星图案的黑色飞梭车卷起垃圾场内的金属碎屑,开始了第二圈。“拉金撞他!”、“拉金撞他!”局势瞬间改变,观众席上拉金支持者的嘶吼声连成了一片。所有将赌注押在拉金身上的赌徒们目眦欲裂捶打座位扶手,发出狂怒的吼叫。落后半个车位的拉金朝观众席做了个ok的手势,猛然拉下操纵杆提速,直直朝着“盖亚”的尾部撞去。驾驶舱剧烈震荡,路德从后视显示屏内看到拉金竖起中指,朝他恶劣的笑。观众席声如海啸:“超过他!”、“拉金超过他!”路德咬了咬牙,极力稳住车身,拉下操纵杆疯了一般的往前冲。前方却不知道哪个观众席上,忽然有人朝他投掷了石块。高速行驶中的飞梭赛车撞上石块,车身凹进去明显一大块。“盖亚”的车身一滞。拉金则趁着这个时候超车,再度领先。观众席上欢呼声顿起,支持者扪大声喊着“拉金必胜”的口号。没有任何人在意那块从观众席砸下去的石块。小崽们气得攥紧了拳,对阮时青说:“他们偷袭!”阮时青表情也十分难看,他正要联系主办方质问比赛的公平性,却听熊方方说:“在飞梭车比赛上,这些小打小闹都是正常的。只要不太过分,主办方都不会出面阻止。”每一届飞梭车比赛,都会有偏激的观众带上石块或者金属块,用来攻击自己不喜欢的选手。主办方以及选手都对此心知肚明,但这本来就是一场不合规的赛事,这点小小的恶举,不仅无人叱责,反而成了比赛的看点。因为偶尔会有赛车手运气不好,被砸中了头或者重要部位,导致飞梭车事故。鲜血有时更能刺激观众的情绪。阮时青沉默下来,小崽们也不再喊口号。小龙崽攥着喇叭花扩音器,气鼓鼓的说:“这么不公平的比赛,我们以后不来了!”“好,不来了。”阮时青轻声应下,摸摸他的头。赛场上的追逐战,因为这一变故,越发激烈起来。拉金虽然甩开了路德,但路德一直紧跟在他身后半个车位,无论如何也甩不脱。两圈,三圈……七圈,八圈。此时的赛场上,选手已经听不到观众席上的声音,他们全身的血液往上涌,视力和听觉都高度集中在场内和身后的赛车上。还剩下两圈,就能决出胜负。拉金额头滴落汗水,看着显示屏上的红色警报灯,磨了磨牙。这辆赛车是他专程斥巨资买来,连续跑了八圈都没有停下来更换过零配件,他以为单凭这一点,就能遥遥领先其他的选手。可他没想到,在其他选手因为引擎过热零件烧坏不得不去维修库临时维修时,路德却一直紧紧跟在他身后。他想起之前底下人曾给他通风报信,说路德的赛车被改造的十分厉害,让他小心时,他还嗤之以鼻。“妈的!”拉金眼神狠戾,早知道当时就应该找人打折了这小子的腿。他回头看了一眼,磨了磨牙,忽然冷笑一声。不过现在也不算迟。他故意降低了速度,就在路德将要超过他时,他猛地按下某个红色按钮,飞梭舱底部藏着的高速螺旋刀立即伸了出来,瞬间划破了路德的引擎。引擎受损,车身顿时剧烈震颤起来。显示屏一片鲜红的警报。车身不受控制的开始摇晃,路德无暇顾忌其他,全部心神都放在了稳住赛车上。拉金趁机再次越过他,伸手朝他比了个中指,以口型说:“胜利只会属于我。”路德咬牙切齿,却知道此时不是愤怒的时候,他勉强稳住差点撞上金属垃圾的飞梭车,咬牙用最快的速度冲向了维修库。此时拉金已经在那儿,维修库的检修人员正在给他更换烧毁的零件。他看向落后一步的路德,眼神嚣张。维修人员将“盖亚”围起来,看着引擎上巨大的豁口,再一检测内部,遗憾道:“内部损毁严重,等修好它,比赛都结束了。”说完,朝拉金看了一眼,嘻嘻哈哈说:“看来拉金又要蝉联冠军了。”目前只有他们两人遥遥领先,已经跑了八圈多,其他选手还在第六圈和第七圈挣扎。拉金轻蔑扫了面色涨红的路德一眼,催促道:“动作快点,我这次可要破纪录了。”维修库的实况被投注到了大屏幕上。无数人高喊拉金的名字,仿佛他已经取得了冠军。而之前拉金利用螺旋刀攻击盖亚引擎的一幕,因为在赛场的最远端,拉金又做的隐蔽,并无人注意到。又或者其实注意到了,但并无人在意。毕竟这本来就不是一场公平的竞技,而是掺杂鲜血和利益的赌博。阮时青看着中央虚拟屏转播的实况,眉头紧蹙。他对自己亲手改装的赛车最清楚,也更相信路德驾驶技术。这样大面积的损毁,绝不正常。“我去维修库看看,也许能帮上忙。”阮时青交代了一声,便降下了座椅。落了地,才想起雪球还在怀里。但时间紧迫,经不起耽误,他只能抱着雪球快步冲向维修库。维修库,路德正在跟检修人员理论:“你们太慢了。”此时拉金的红色赛车已经快要完成检修。“我们一直就是这个速度。”检修人员板起脸,反而开始呵斥他:“你要是不满意,可以自己修。”路德急得攥紧了拳头,却无计可施。“那就我们自己修。”阮时青上前,居高临下看着蹲在引擎底部磨磨蹭蹭的维修人员,神情冷漠。维修人员自然听过他的凶名,顿时不敢再张狂,从引擎底部钻出来,唯唯诺诺退到了一遍去。阮时青取下手腕上的智脑,将智脑和狗崽子放在一旁的柜子上,嘱咐他不准乱跑。之后就让路德给自己打下手,全权接管了维修工作。为了节省时间,他甚至没有换工作服,直接钻到了引擎底部,让路德给他递工具,开始迅速检修损坏部位。此时拉金的赛车已经修好,他跳入飞梭舱内,朝路德摆了摆手:“胜利女神终将眷顾我。”路德无暇和他生气,抱着工具,一样样给阮时青递,并没有因为拉金的挑衅就出言催促,阮时青的到来,让他莫名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之前的愤怒和不甘都平息下来,他相信阮时青。*容珩蹲在柜子上,看着阮时青不顾脏污,半个身体都探入了引擎内部。引擎刚刚以高速运行了八圈,此时虽然停止运行,内部的高温还未散去,他却不顾可能会烫伤自己的高温,用布条裹住手掌,迅速排查内部的零件。偶尔让路德给他递相应的工具和零件时,声音沉稳而有力。明明还带着少年人的稚嫩和青涩,却已经让人丝毫不敢小觑。容珩眼中流露出赞许。或许日后有机会,他应该用真正的身份,与阮时青重新结识。这是一个值得信任的合作伙伴,也是值得真心结交的朋友。想到离开,容珩看了一眼身边的智脑。按照约定,这个时候达雷斯安排来接他的人应该已经到了。说曹操曹操就到。智脑忽然闪烁起红光,诺亚刻意调低的声音响起:“殿下,达雷斯上校本人已经抵达赛场外,是否向他发送定位?”???怎么是达雷斯亲自过来?容珩黑了脸。趁着无人注意,他叼着智脑跳下柜子,找了个还算隐蔽的架子藏身。正想让诺亚传简讯,让达雷斯原地待命,自己直接过去,目光却又瞥到了正在专心忙碌的少年。他的脸上沾染了黑色油渍,却不显狼狈,眼神清亮而坚定。要是他在这个时候走了,少年会觉得是自己疏忽大意才弄丢了他吧?他肯定会很自责。容珩沉吟了片刻,再输入命令时,就变成了:“让达雷斯原地待命,离开的时间定在凌晨,我还有事未处理完。”*阮时青速度极快,将内部零件更换好后,他找来一块金属片,准备直接焊接上去,这样粗暴封死引擎侧面的豁口,速度最快。过程中,他低声询问:“这个缺口像是某种锋利的物体导致,出了什么事?”路德咬着牙,将当时发生的事说给他听。阮时青眉目渐冷。他略一沉吟,将那块平整的金属片弃用,找了两块布满尖锐铁刺,硬度极高的金属板,一左一右固定在了引擎的外壳上。此时,“盖亚”的引擎就像两根巨大狼牙棒。这一幕被转播出去,观众席上议论纷纷,连解说人员都笑起来:“这么重的金属板焊接上去,那些尖刺也会增加族阻力,‘盖亚’的速度至少会被拖垮十分之一吧?或者八分之一?”“他是想用这两个狼牙棒去撞拉金?可是这样沉重的体型,恐怕连拉金的车尾气都闻不到。”“这是我见过最愚蠢的做法。”“拉金已经领先半圈了,路德输定了。”阮时青对外面赛场的嘲笑声置若罔闻,只低声对路德道:“‘盖亚’还有一个极限速度,将液压系统数据调到最顶,速度可以在原本的基础上瞬间再提升五分之一。但极限速度会导致引擎过度负荷,最多只能坚持十秒,要是超过了十秒,引擎就会因为负荷过载停止工作,你要计算好时间。”路德戴好护目镜,朝他点了点头,再次冲入了赛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