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只是想要让父亲所说的一切,都变成精神病人的胡言乱语罢了。只是为了这个。只是——当走入偏黑暗的地下车库,林檎终于按捺不住一腔翻涌的情绪,狠狠一拳砸在了墙上!他这一拳力道十足,震得墙皮簌簌下落。而在这一拳的宣泄过后,他重新恢复了安静温驯的模样,抬步走向了远处角落里停着的一辆车。车窗缓缓摇了下来。里面坐着的是凯南。他自然是没看到刚才发生的事情。他带着一脸公式化的微笑,满意地打量着这个打算接替查理曼捧起来的媒体新宠:“嘉运,你好哇。”林檎虽然成年后改了名,可那脸上的伤疤实在太好辨认了。凯南也是在和林檎打过交道后,才去调查了他的过往。林檎并没有隐瞒自己的过去。他的父亲也并不会影响他报考警校。其一,他是收养的,不必担心“精神疾病”会遗传。其二,他是被精心打造出的受害者,谁又能拦着他报考警校,除暴安良呢?不过凯南不在乎他的身份。在他看来,林檎当时只有14岁,未必懂得什么事情。就算懂得,那又怎样?林青卓只是他的养父,给他提供的物质条件不过尔尔。自己能扶他上位,就是他的贵人,是再生父母,比起林青卓,他能给他更多。小孩才讲是非,大人只论利益。果然,林檎温和地同他打招呼,态度可谓是毫无芥蒂、无可挑剔:“凯南叔叔,你好。”凯南主动替他打开了车门:“来吧,我们来商量一下,怎么把这个案子,给它‘圆’出一个好结果来。”……宁灼回到监牢时,林檎的水果已经送了过来。现在的监狱里的一切违禁品都被没收,没办法削,单飞白就水洗出了两只漂亮的大苹果,摆在那里,等宁灼回来。宁灼对自己的口腹之欲向来是格外节制。不过,他看单飞白那样挑食,偶尔吃点喜欢的东西时流露出的满足感,看着还挺让人舒心。他把两个苹果一齐推给单飞白:“我不吃。胃不好。”单飞白倒也不推辞,拿起其中一个,咔嚓咔嚓地咬了起来。宁灼望着单飞白,顿了片刻,问他:“你怎么看复仇这种事?”单飞白咬着一片苹果:“啊?”宁灼:“假如,有的人亲人被杀,如果不肯放下,那么复仇就永无休止。你觉得放下好,还是不放下好?”单飞白不假思索地答:“为什么是我来考虑这个问题?等我杀了我仇人的亲人,然后让我的仇人来放下这个仇恨就好了呀。他不能放下的话那扯什么淡呢。”宁灼满意地点了点头,觉得这个苹果喂得还算值。“苹果真好吃。”单飞白速度飞快地啃干净了一整只苹果,擦了擦嘴,下了句评语。随即,他用带着一点苹果香的嘴唇,在宁灼颊边干净利落地亲了一下:“谢谢宁哥!”第66章 (一)燎原被单飞白亲吻的地方,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宁灼愣了片刻,一把伸手抓住了单飞白的领子,把他拖到了自己身前。下一步, 宁灼有些为难了。因为他分不清这一记亲吻究竟代表着什么。单飞白倒是满眼无辜, 语调活泼道:“怎么了?”见宁灼目色不善, 单飞白马上改换策略,带着一点得意的笑颜, 狡辩道:“我们家隔壁住的都是原欧洲人。他们最喜欢……”宁灼在审视间,毫无预兆地吻上了他的嘴唇。宁灼的嘴唇和他的皮肤一样,冰雪似的冷。就这样贴上了带有一点苹果汁液的唇畔, 让单飞白手臂肌肉陡然一紧, 轻轻“嗯”了一声, 一张英俊年轻的面孔腾地一下烧起来了。他微微张开了嘴, 探出带有苹果新鲜温热气息的舌尖,偷偷舔了他一下。宁灼的亲吻并没有什么技术和感情可言,只是下意识不肯在这个作对惯了的人面前由得他予取予求。单飞白的唇舌是统一的热, 是而他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小动作。结束了这个凶狠而毫无旖旎的吻,宁灼松开唇,挑衅一样地看着单飞白:“下城区来的, 有样学样,你们上城区人的味道也不怎么样。”他不知道, 自己此时在单飞白眼里是怎么一番光景。宁灼脸上难得有这样丰沛的血色,眼睛里闪着掠夺和不服输的、野性的光,嘴唇却看上去格外柔软水润——那是刚才自己留下的一点痕迹。他们彼此对视了。过去, 他们像这样目光相碰, 往往意味着一场蓄谋已久的正面冲突即将爆发。他们向来是这样,就像是两团性情暴烈、属性相斥的烈火, 只要碰面,就必然要互相侵略,互相争夺。理由?很简单,他们立场相对。有些人花钱,短暂地收买了他们的忠心、武力和凶蛮,让他们去对付彼此。他们是两把合用的武器,对那些腰缠万贯的人来说,死了谁都不心疼。当然,宁灼和单飞白任意一方都完全可以退避,可以拒单。银槌市有2000多平方公里,想要不见到对方,有很多种办法。可他们每次都会不约而同地接下那一看就意味着危险和挑战的单子。事实是,他们在每次较量前,都在盘算,这次是谁能赢,是谁能占上风。那蓬勃汹涌、无穷无尽宛如浪潮一般的攻击性、征伐欲,宛如草原上猎猎的狂风,推动着他们,非要把对方熊熊地烧出一身的伤不可。他们说不清这攻击性的具体来源。因为他们之间,谁亏欠了谁,早就算不清了。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心志相同,目标一致,所以仿佛共同遗忘了过去针锋相对的那些时日。这一对视,他们骨子里蠢蠢欲动的攻伐之欲再度苏醒。他们毫无预兆地开始了一场近身格斗。只是,因为单飞白开了个奇怪的头,这次的互相攻击隐隐变了味道。宁灼无心要致单飞白于死地,只是想教训教训他,于是将满脑子的杀人技暂时按捺了下去。这样一来,两个人是真正势均力敌起来了。单飞白的格斗技巧脱胎于宁灼,对宁灼当然是了解的。他不如宁灼凶蛮凌厉,但胜在力气不小,加上体型优势,倒是你来我往,互有胜负。宁灼自然不会放他好过,用锁绞让他陷入了半窒息状态。但单飞白会耍赖一样地去咬、去亲、去舔宁灼的前胸,只要他受不了地略松开些,他就马上抓准时机,用手肘去敲宁灼的肋骨,一击不得,马上撤手,顺便将宁灼偏于单薄的身躯抱锁在怀里,用双腿去交盘住他的膝关节,死死绊住他,一手掐住他的腰,律动着上下摩挲。他们的骨骼、肌肉频繁碰触在一起,带着让人心悸的热度。一场小型的战役下来,两边都挂了彩。只是这“彩”挂得格外微妙。宁灼用牙齿咬破了单飞白的嘴唇和脖子,单飞白将他的前胸咬出了两个圆圆的牙印,顺便将宁灼最敏感的腰摸得滚烫发烧。监狱的暖气开得尚足,滚在地上的二人额头都浮出了一层细碎的薄汗。单飞白从他身上撑起半个身子,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宁灼不喜欢这样,一个侧压,将上下倒置了过来。单飞白并不在意,又揽住他的脖子,照他的下巴轻啄了一口。宁灼眉毛一挑,刚要把这特殊的攻击游戏持续下去,就感受到了一股异常的热度。单飞白也察觉到不妙,原本还带了点小得意的表情顿时垮了。他不用费力低头,就能看到,自己确确实实起了反应。宁灼经历过一次,也算是有了经验。这回,他不急不恼,只是调侃:“上次是我的背,这次是我的肚子。你就这么喜欢顶我?”单飞白不吭声,窘住了。宁灼从下掐住他的脖子,并不使力,半认真半嘲弄道:“小强奸犯的料。是不是应该阉了你啊。”单飞白到底还是年轻,直推他的肩膀,似乎是羞恼了:“快让我起来。”他想起,宁灼偏偏不让他起。他心情颇佳地弹了他一下:“说你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