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动。
应该说一整夜都没有动。
半夜的时候,反倒是知珞因为靠的人太僵硬而梦中抱怨了一句,少年才放松了身体。
他应该会想很多很多。
可是这一晚他却什么都没有想,脑子一片空白。
幻想中,知珞的确是一知道那种感情名为“喜欢”就会直接说出口。
这对她而言没什么困难的。
知珞本来就有这些感情,现在只是将这些感情安上一个名字罢了,没什么困难的。
但当这一切真的发生,燕风遥才觉整个人宛如被架在火上焚烧,顷刻间便化为骨灰。
即便她说完就不甚在意地入眠。
即便她看起来并没有确认关系的意思。
没有承诺,也没有责任,轻易地将他的心脏抛起来,轻飘飘浮上云霄,却又收回了手,不再管它。
燕风遥并未不满。
他还在沉浸于轻扬的梦幻,哪怕最后可能会摔成肉沫。
……
没有人教她怎么去喜欢,她也不乐意完全听别人的话。
如果说四周的境况会悄无声息地影响一个人,特别是从小生长的环境,那么就会知道,她定会将爱情定义为随随便便看对眼,然后尊崇自己的内心做几次,腻了就分开,没有羞耻可言。
只不过那真的很吵,而且很危险。
翌日,两人的相处没有太大的变化。
只是更亲近了些,他总会慢慢地更进一步,起初擦拭她的指腹时,少年会规规矩矩、一丝不苟地仔细擦完,没有任何逾矩。
可是现在,他会不经意地用温热的指尖,摩擦过她的指侧。
知珞看他一眼,没有在意。
于是燕风遥下一次就会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贴着她的手背,托着她,另一只手腾出来擦拭。
那些似有若无的剐蹭,没有恶心急切的意味,反而是缓慢又深藏爱意,他的相貌蕴藏着锋芒,此刻外表乖顺下来也无法抑制住那股锐利意气,让人脸红心跳。
他还会在知珞比试结束后,主动试探性地牵住她的手。
甚至在知珞的目光才落到他的手上时,他就微笑着牵过她,在她产生好奇又顺从懵懂心意做出动作之前,他就主动贴近了她,将自己献了出去,还会更进一步,无一例外。
这不是逾矩。
这是他明白了她的感情,明白了如何取悦勾引她。
也是他在“仆人”的身份上,增添了“情人”的标签,并且认真践行。
知珞确实很是新奇他的改变。
分明只是身体的触碰,却能引起一系列的反应。
少年的虎口有浅薄的茧,不粗,但是剐在她手心里痒痒的,心脏也痒。
知珞垂头看了看,收紧,捏了捏他的虎口。
燕风遥侧过头,长长的眼睫低下。
知珞与他对视。
“……”
“……”
没有言语,他对她露出一个轻轻的笑。
知珞还是这么看着他,却控制不住地又捏了捏他的虎口。
这是喜爱。
到了夜晚,他从没有睡觉,一直都是坐在桌边,或看书,或将她的发钗一点一点修复。
魔界没有什么成熟的商贩,更没有样式精美的发饰,那些都是强大的魔修命令他人制作给自己或者情人的,普通人不会卖那些东西,最多也就卖卖食物衣物,这差不多就是顶破天了。
知珞的发带要么是蓝色,要么就是白色,她睡觉时不会拆下来,因为太过麻烦繁琐。
一觉睡醒反正有燕风遥打理,他会细心地拆下因为睡眠而变得更加凌乱的发带,发带与黑发纠缠,他却能够不弄痛她分毫,一点一点又迅速地顺利解开。
而就在她捏了捏他虎口的那一晚,燕风遥说道:“需要我为你拆下来吗?”
他提出了问题。
知珞才脱了鞋,坐在床上打了个哈欠:“行。”
燕风遥走上前来,站在床边,挡住了烛光,阴影从床边、她从被褥里露出的脚,逐渐蔓延至她的脸。
少年一点一点解开她的发带,没了睡一觉过后的凌乱纠缠,这次解开得更快,她两边的丫髻散开,黑发散落,与脑后披散的发融为一体。
解开了发带,他的手却没有离开。
少年修长的指似乎只是顺势理了理她的发,作为善后服务。
以往他会小心,不会碰到她的皮肤,单单顺着她的发。
现在却会轻轻划过她发下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