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几秒钟，顾流风收回了视线，双腿缓缓地交叠在了一起，像是恢复了一惯的慵懒散漫，不再看凌扶灼，也没有再管顾流风用他的叉子吃水果的事情。
洁癖？他当然是没有得过这种病的。
——
等凌扶灼吃了水果，又喝了卓长冬亲手煮的咖啡，这才开始心照不宣的谈起了正事。
“我虽然变成了所有人眼里的票房毒药，但是，”凌扶灼的表情和语气始终是淡淡，正是这种波澜不惊的平静，才愈发让人感受到他的底气和自傲，“我保证我有能力再拍出好片。”
这时候卓长冬坐在了顾流风的旁边，闻言适时的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你已经五年没有拍出合格的作品了，你拿什么来保证呢？”
凌扶灼像是一点也没有被卓长冬的话刺痛到神经，依旧保持着一种自信与自傲，身板坐得笔挺，却并不紧绷，他不疾不徐的回复卓长冬：“用我家里的奖杯。不知道，那座格林的奖杯，够不够分量？”
格林的奖杯，卓长冬呼吸瞬间变粗。
格林电影节是当今世界最具影响力、最顶尖的国际电影节之一，相对的，门槛也很高。
华国的娱乐圈比之以前一直在呈倒退的势头，当初还有一些惊才绝艳的人能站在那个舞台，绽放着属于华国的光彩，现如今这已经成了一个奢侈的追求。
当初姜林拿到了这个奖时，是真正的用实力惊艳了当时的所有人。也因为这样，姜林的堕落就更加的令人耿耿于怀。
卓长冬眼神复杂的看了凌扶灼一眼，问：“格林的奖杯当然很有分量，但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比较在意的是，姜导是否能保证再捧一座这么有分量的奖杯回来？”
凌扶灼几乎是立刻的回答了他，“不。”
卓长冬原本澎湃又复杂的情绪就像是一只膨胀的气球，被凌扶灼这个‘不’字一戳就瘪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又听到凌扶灼说：“我会捧至少两座奖杯回来。”
凌扶灼看了眼顾流风，又转头对卓长冬道：“我自己能拿奖，我也能让我的主角拿奖。”
卓长冬一口气没咽下去，又提了一口气上来。
接着又听到凌扶灼用很直白的嘲讽口吻道：“不然你以为秦心月能靠自己提名格林最佳女主角？”
秦心月当初虽然没有成为格林影后，但是她获得了提名，作为一个这么年轻的华国女星，她当时获得了太多太多的赞誉，同时她还摘得了国内顶级电影类奖项的桂冠，已经成功封后。
而如今，别看秦心月现在是国内超高人气的一线小花，但是对比她之前的成就，还是可以看出，秦心月退步了，而且很难再更进一步。
秦心月是颗有潜力原石，却不是每个导演都能雕琢好她。没了姜林，谁还有能力把秦心月捧上影后？
成也姜林，败也姜林。
接着，凌扶灼又给卓长冬丢了一颗大甜枣：“我看顾流风比秦心月有潜力，底子也更好，拿奖的可能性更高。”
卓长冬看向凌扶灼的眼神已经越发灼热，却还是道：“姜导的实力我还是抱有期待，剧本我也看过了，非常好，但是，这题材毕竟有些特殊……”
顾流风不缺钱，他想要的是证明自己实力，让他能够成功转型的东西，所以卓长冬并没有将同志题材的剧本排除在外。
这种片子或许在国内不吃香，甚至很难公映，可是在奖项上却半点也不会吃亏。
不过卓长冬担忧的是，如果这部片子拿了奖，顾流风自然会依旧得意下去，可是要是拿不了奖，演这部片子对顾流风可能会产生不太好的影响。
面对卓长冬一堆顾虑的态度，凌扶灼略带不解的道：“想要丰厚的回报，却一点风险都不愿意承担，这世上有这种好事吗？”
好像，确实没有？卓长冬摸了摸鼻子，想了想，对凌扶灼问下了最后一些问题：“资金就位的怎么样了？影星是什么态度？”
凌扶灼喝了一口咖啡，醇香丝滑的口感让他眯了眯眼睛，给出了明确的回复：“我和影星马上就解约了，至于融资的问题你不用担心，马上就能就位。”
卓长冬眼中还有踌躇，但是更多的是心动。
顾流风听着两人的对话，发现自己平时很精明的经纪人竟然被凌扶灼空口白牙，三言两语的几句承诺给唬晕了。
明明这人现在只是一个声名狼藉的家伙。
所以说，当初的姜林，真的有那么传奇吗？传奇到可以令卓长冬面对此时的姜林，也能这么轻易的信服？
顾流风看向凌扶灼的眼中多了几分好奇。
顾流风突然开口打断了两人，说道：“冬哥，你先回去，我想单独和姜导谈谈。”
卓长冬闻言很惊讶的看向了顾流风，然后在顾流风的坚持下，给凌扶灼留下了自己更私人的一个手机号之后，带着两个保镖走了。
客厅里只剩下了顾流风和凌扶灼之后，顾流风突然再次的站起了身，用居高临下的视角看着凌扶灼，“你把东哥哄好了，却似乎没有问过我乐不乐意演你的戏？”
凌扶灼这才注意到顾流风是真的很高，站起来时看着有一米八八往上了。
顾流风那高大的身躯再加上俯视的姿势，给了凌扶灼莫大的压迫力。凌扶灼轻声地问道：“你不乐意吗？”
“乐意。”出乎意料的，顾流风给了肯定的回答。
但是下一刻，顾流风双手插在口袋，用看似无奈，实则很恶劣的口吻说道：“但是你请不起我啊，我很贵的。”
顾流风一双浓墨重彩的眸子看着凌扶灼，仿佛已经看透凌扶灼的窘迫。
对于顾流风的话，凌扶灼似乎很用心的想了想，然后冲顾流风缓缓地露出了一个笑容，声音比刚才还要轻一些，轻飘飘的让人耳朵发痒：“那我只有肉偿了。导演你潜吗？”
顾流风卡了壳，为了凌扶灼的话，也为了凌扶灼的这个笑容。
他从来不知道，一张寡淡而清冷的脸，又是个男人，居然笑起来可以像个勾魂摄魄的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