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都准备好了,阿史那却又临时给谢玉璋挪地方,搞得鸡飞狗跳。
好在漠北人动手能力很强,且只有谢玉璋的寝帐需要重新拆建,其他的都直接征用了现成的。叱骨邪在离扎达雅丽不远的地方给谢玉璋圈出了一片区域,作为谢玉璋及她的侍女、仆从日常生活起居的地方。
谢玉璋白日里先歇在临时为她腾出来的帐子里,等到傍晚的时候,她的地盘就已经收拾好了。
卫队和陪嫁诸人,则不需要特为他们腾出地方,直接在聚居区的外围圈了一大片地方给他们。
阿史那是在出发前下达的命令,此刻携美归来,那一片空地已经搭建好了一排排的新毡帐,这便是以后陪嫁诸人的“家”了。
众人扛着行李直接入住,倒比谢玉璋那里还更省事。
晚间王帐设了家宴,大帐中全是阿史那的家人。
光是他的后妃就满满当当一大群,再有王子和王子妃,及那些还没出嫁的公主。
谢玉璋又穿了一回那件嫁衣,见过了诸人。凡是有名分的女人,理论上都是阿史那的妻子,大家都是平等的。身份高低只看背后的娘家势力。
大赵现在还没塌台,谢玉璋还是赵公主,身份高贵,也无需给任何人行礼。
反倒是那些“儿子”、“儿媳”们,对她还得口称汗妃。
赵公主谢玉璋美丽聪慧,那些重要的人阿史那只要提了名字,她就都能记住,还能在这么多人中分得清谁是谁,给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因她今天是作为新娘子与众人见面,大帐中便是她坐在阿史那的身边。
阿史那可汗搂着小汗妃的纤腰,满面春光,快活地大碗喝酒的时候,娇蛮的小汗妃居然扯他的袖子,压低声音却凶巴巴地说:“你不要又喝醉了!”
阿史那看她那控诉的眼神儿,老脸一红:“不会了,不会了。”
还在宴席上慷慨地送了一千头牛、一千只羊、一百名奴隶给这新妻子作为新婚礼物。
帐中的众人都眼明心亮,看到老可汗那宠溺的模样,便知道只怕从今往后,可汗最宠爱的就不再是古尔琳汗妃,而是这位宝华汗妃了。
而且人们在宴席间的口口相传,已经很有默契地将“草原第一美人”的头衔从古尔琳汗妃头上扒下来,奉给了新来的赵公主了。
待宴席散了,大家各自回帐。有头发花白的老汗妃在自己的帐子里对自己的老侍女笑:“看古尔琳那一张脸青得。唉,还是太年轻。谁年轻的时候没美过?当年我也是第一美人。只是总有更年轻的女人陆陆续续地进来,没完没了。”
老侍女也笑:“可不是嘛。”
她的白头发比老汗妃还多,一笑,脸上全是褶子。
她也曾经给阿史那生过孩子,只可惜没立住,早早夭折了。
而扎达雅丽的帐子里,奴仆们搀扶着喝醉了的乌维在床铺上躺好,又给他脱了衣服鞋子,才退了出去。
扎达雅丽扶着乌维坐起,接过侍女手中的水,喂他喝了几口。
等侍女退下,扎达雅丽也脱了衣衫躺下。乌维翻个身,像吃奶的孩子一样扎进她丰满的胸间,舒服地蹭了蹭。
他身材魁梧,明明比扎达雅丽高许多,此时却蜷起来,像孩子一样想挤进扎达雅丽的怀中。
这是常年的习惯了。乌维从五六岁开始,便是这样被扎达雅丽抱在怀里哄着睡觉的。
扎达雅丽才闭上眼睛,听见乌维唤嘟嘟囔囔地唤她:“扎达雅丽,扎达……”
扎达雅丽也不张开眼,闭着眼睛:“嗯?”
在熟悉的怀抱里,乌维闭着眼睛说:“宝华汗妃真、真美啊……”
扎达雅丽说:“是啊,真美。”
乌维道:“扎达雅丽,我一看到她就没法呼吸怎么办?”
扎达雅丽道:“忍着。”
乌维道:“忍不住,她太美了。”
扎达雅丽睁开了眼睛。
“你的父亲很老了,等他死了,你就可以拥有美丽的赵公主。”她看着帐顶说,“但是他还活着的时候,你敢碰他心爱的女人,他会杀了你,就像那年杀死沙别。”
沙别比乌维的年纪大,他被阿史那杀死的那一年,乌维已经十八岁。他清晰地记得那位哥哥的死状,还有一起死的那个美丽的女人。为了得到那个女人,他的父汗可是灭了整整一个部落。
他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他的威严,不容冒犯。”扎达雅丽说,“所以你,忍着。”
她的话语在乌维面前,也不容违抗。
却到了第二天众人才知道,昨天晚上阿史那竟然睡在古尔琳的帐子里了。
众人诧异,纷纷去跟着老可汗接亲的扎达雅丽那里打听,才知道那个赵公主谢玉璋竟然是在十七岁之前不肯与可汗同房的。
“赵人真是事多。”来给老汗妃讲这个新闻的老侍女咋舌,“她都十四了,您给可汗生孩子的时候不也就十四吗?她居然非要等到十七岁才同房。啧啧。”
老汗妃见识强一些,道:“毕竟是大赵的公主,母国那样繁盛啊,倒是让人羡慕。”
谢玉璋睁开眼,看到的是一顶熟悉的帐幔。那布料既遮光,却又透气。上面精美的刺绣一看便知是内造之物。
谢玉璋带着初醒的茫然,想了想自己现在是身在哪里?哦,汗国,王帐驻地。
她侧头看去,看到了林斐海棠般的睡颜――从林斐现身,她们便一直同塌而眠,从未分开。
谢玉璋心安,便笑了。不老实地贴过去,钻进了林斐的怀里。林斐便叫她闹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