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屋里说话的声音,陆小鲤泪水止不住地往下落。
她并不是尖酸刻薄的人,只是心里有气。
冬至家没银子,是因为冬至娘秋后病了一场,人家上门的时候就说了,家里还有百十文就不送来了,让陆全兄弟见谅,等来年收了麦子一定还。
陈家银钱不够,陆家也没觉得不对。陈平安手中银钱确实不够,他在拼命学做油纸伞,就是想能多挣些银钱,好还了陆家的欠债。
可马家和狗蛋家凭什么有钱不还,陆小鲤不忿的就是这一点。
她觉得,马二婶和狗蛋娘是商量好的,故意拿了三十文来还债,剩下的银钱想拖欠着。
这就是欺负老实人厚道,她也没说错。
可现在,马老大和狗蛋爹一前一后来送银钱,陆小鲤脸像火烧的一般,她又觉得自己刻薄。
陆飖歌握住陆小鲤的手按了按,让她从失魂落魄中醒转过来:“二姐,我们去摇摇家玩,看看平安哥油纸伞做的咋样。”
陈摇摇家屋子还没建,依然住在陆家东屋旁边的厢房里。
陆家姐弟敲了东厢的门,一个一个小老鼠一般溜进了陈摇摇和陈奶奶睡觉的屋。
天气冷,陈奶奶有老寒腿,屋里早早引了炭火。
一间屋子,陈平安占了大半,都是他做油纸伞的玩意。好在归置的整齐,看上去不乱。
见陆家几个孩子来,陈奶奶忙招呼陈摇摇拿几个小的山芋放炭火上。
小的香甜,埋在炭火里烤的快,很快就能熟。
陆小鲤明显有心思,抱膝坐在矮凳子上对着炭火发呆。
陆小青看了看小鲤,心中有些不忍,捣了一旁逗小五的陆小四。
她嘴拙,有话也不会说,不如找小四。
陆小四顺着陆小青的眼神,看向陆小鲤,挠挠头。
“二姐,我觉得你今个话说的没错。”这是陆飖歌的心里话。
如果她是陆全的亲闺女,这话,她也想说。
陆小鲤转过头看向陆小四,眼里还含着泪:“可是,我看马大伯他们那样子又觉得愧疚,心里难受。”
陆小鱼也忍不住嘀咕道:“难受啥,本来就是马二婶和狗蛋娘做事不地道,难道还有理了。”
陈奶奶在屋里关门烤火,并没有听见陆小鲤说的话,不过看着姐几个说话,她隐隐约约有些明白。
她家还欠着陆家的钱呢,这话,她也不太好接,只能扒拉出最小的烤山芋捏捏递给陈平安:“这个熟了,先给小五吃。”
又挑挑拣拣扒拉出一个,递给了陆小鲤:“好孩子,你是个嘴直心快的,这事小鱼说的没错,是你马二婶和狗蛋娘做的不地道。”
“就是。”陈摇摇拿了帕子递给陆小鲤,“家里有银钱就该还,留着又不能下崽,你们家不垫这银钱,难道她们真就由着马大伯和狗蛋爹关着?”
陆小鲤又转手给了陆小四,她现在心里难受,什么都不想吃。
“狗蛋娘不会。”陆飖歌伸手将山芋掰扯两半,又给了陆小鲤一半,“不过马二婶,那不一定。”
反正抓去的又不是她家男人,她才不管马老大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