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卖鱼,是卖长鱼。”
陆飖歌假装并不知道谢大夫在套她的话,继续说道,“我爹也不是去河道捕鱼,去河道是为了下长鱼。”
“哦?”
谢大夫放下手中的笔,感兴趣地问道。“难怪你爹都不去洪湖捕鱼,原来是抓长鱼,听说这长鱼可不好抓,你爹还挺厉害”
“那是,我爹可厉害啦。”
提起她爹下长鱼,陆飖歌简直是眉飞色舞,“我爹不是抓长鱼,是他编了个鳝笼,就是那种竹子编的笼子,里面有倒刺,晚上放到水里,早上去起,长鱼进去就出不来。”
大约是说起自己的爹有多厉害,原本还规规矩矩站着的小子索性单膝跪到了谢大夫对面的凳子上,双臂按在桌子上,挺直身子一脸兴奋地继续说道。
“谢大夫您不知道,那鳝笼可是个好东西,能抓长鱼,还能抓泥鳅。就是啊,长鱼值钱,泥鳅不值钱。不过啊,我家卖长鱼给来福顺,来福顺的李掌柜也说了,如果泥鳅多,他家也收,就是价钱少些。”
“少些就少些呗,再少,也比那杂鱼贵些。再说,这泥鳅和长鱼都不容易死,养个几日都可。不像鱼,捕上来用水养着都不行。死了的鱼越发不值钱,还不如抓长鱼泥鳅划算。”
“谢大夫,我告诉你啊,我爹天天晚上都去河道里下鳝笼,早上都能收好多的长鱼,卖好些铜钱呢。我爹说,等再攒些铜钱,我家就去乡下买地建房存钱给我和小五娶媳妇。”
说起给自己娶媳妇,陆小四不绝对羞耻,反而沾沾自喜,“我爹说了,只要有地有房,就能给我和小五找个好媳妇,不用像他们日日在水上漂着。”
“确实。”
谢大夫拿过一旁的湿帕子,一遍一遍擦拭着手掌心沾上的墨汁,“你爹这本事跟谁学的,以前都没听过他会编鳝笼啊?”
“跟我呀。”
陆飖歌大言不惭地一指自己的鼻子,“那日我和我三姐还有摇摇姐去河滩挖野菜抓到了一条蛇,可大了,我们俩家分了还煮了小半锅呢。谢大夫,那蛇可好吃啦。我就想,要是有一个笼子放在靠水的地方,这蛇不就自己能钻进去了嘛。我爹就说他给我编两个,然后蛇没抓到,就抓到了长鱼……”
这话,是陆家早就说好的,有人问这鳝笼是怎么来的,就这么说。
乡下孩子,去野地里抓到蛇是常有的事情,并不算稀奇。
陆全也是个手巧的,就这么机缘巧合编了鳝笼抓了长鱼也只能说是运气。
谢大夫笑着点头:“你父子这运气,也是好,这也算是好人有好报。你爹不会一早又去抓长鱼去了吧,才让你和你娘往来福顺跑?”
“没有,今日我爹没去抓长鱼。是我张三伯和李四叔他们去起的鳝笼。我爹一早和我张三伯,李四叔他们一起去观音庙了,说是砍竹子回来教我张三伯和李四叔他们一起编鳝笼,到时候我们野码头就会有很多长鱼,卖更多的铜钱。”
“谢大夫,你家喜不喜欢吃长鱼啊?就是来福顺做长鱼面的那个长鱼,可好吃啦,你家要是喜欢,我给你家送,和来福顺一个价,绝对不多收您钱。”
“对了,谢大夫,我爹说长鱼是好东西,吃了养人还有力气。您是大夫,要不您给我说说,这长鱼吃了还有啥好处,到时候我爹去来福顺卖鳝鱼的时候我也跟着,我也和李掌柜说说,说不定李掌柜还能多给些银钱。”
“来福顺的李掌柜……”
小家伙说话霹雳吧啦,声音脆响,一口气已经从她爹编鳝笼抓长鱼已经和谢大夫谈到了来福顺的李掌柜人好,她每次跟着她爹或者娘去来福顺卖长鱼,李掌柜都给她点心吃。
说着,她还舔了舔嘴巴,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不过,李掌柜好,谢大夫也好。我爹说谢大夫和老谢大夫都是好人,悬壶济世,治病救人。”
原本想套话的谢大夫都被陆飖歌给逗乐了。
这孩子,话里有话啊。
要不是陆小四说完来福顺李掌柜给他点心,还顺便瞅了几眼药柜,他都没反应过来,这孩子是想问他讨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