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活一世,上下两辈子连续最深的记忆,全都是在宁安,相反玉京却少了很多。
顾之恒抱着她,胸腔震动,显然是在笑,“没想到名贵花儿一样的娇小姐,现在也能落在云州一座小村庄的山头里了。”
隋愿白了他一眼,也情不自禁笑起来。
……
当皇帝要冬狩的消息传出来时,玉京都有些沸腾了。
其实大周开国太-祖便极爱冬狩,不仅仅是玩闹,更是检阅兵力。
只不过几百年过去,皇帝们重文轻武,渐渐的都缩在了暖阁里,再也没有冬狩的活动了。
周瑾向往□□英勇,他虽也姓周,可确实非正统嫡脉,只能另辟蹊径,收拢民心,不是正统嫡脉又如何,他能将大周带向更高峰。
皇帝要狩猎,臣子们自然也要跟上,只不过玉京城中,能舞刀弄剑的少年郎不算多,这下子,又被宁安来的土包子们占了先机。
年关才过,周瑾便带着周珏还有一堆宗室子弟,后面跟了不少大臣和其子孙,呼啦啦一堆人全都到了围猎场。
玉京的冬日不像是宁安那般柔和,北风凌厉,即便是雪后初霁,仍然风似刀刮,雪也很厚,踩下去深处能没过膝盖。
裴宁并未跟来,她带着小鱼留在了皇城中。
近些日子雪下的很大,玉京城中有不少老旧破屋被压塌了,那些百姓都需要救济,义馆中的事儿很多,隋愿又不在,她得留在城中处理。
她一到义馆,李芊芊便迅速过来递上一个册子,眼睛亮晶晶的。
“今年倒塌的房屋有些多,所以工部营缮司派了个主事过来,娘娘,他们说这次的房屋修缮,营缮司可以接手。”
裴宁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
义馆和朝廷分的其实挺清楚,虽说之前周瑾在义馆也封了几个不大不小的官吏,可没有谁会愿意到义馆来供职,除了成闵那些从宁安跟过来的人。
至于帮忙,其实也很少,似乎朝廷官员对此很不屑一顾,若不是有自己坐镇,周瑾也没有开口取缔,义馆恐怕早就没有了。
“这是好事啊。”裴宁也挺高兴,觉得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芊芊,这件事你从头到尾都很清楚,你跟工部去交接好,别怕,我在的。”
李芊芊当然懂这意味着什么,很是激动地点头:“娘娘,我,我一定会做好这件事的。”
裴宁欣慰地看着她跑远,其实义馆到如今,真的很不容易,女子很多,但都是底层,若真的能跟朝廷搭上轨道,当初阿愿说的女子为官,将来也不是不可。
当然,这条路任重道远,有生之年也不一定能看的见。
只是一线希望也是光,足以照亮一部分人了。
还未出正月,裴宁便有些想周珏了,他们母子之间从来没有分别很久,尤其是进宫后,周珏懂事的很,每天都要来坤宁宫请安问好。
小鱼歪着脑袋,“娘,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呀?”
裴宁笑着摸她的脑袋,“很快了,小鱼想哥哥了?”
小鱼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想,还想爹爹,娘,咱们去找爹爹跟哥哥好不好?”
裴宁抱起乖巧的女儿,想起这些天也没事,小鱼到了玉京后,都还没怎么出去玩过。
母女俩收拾好,准备出发去围猎场,才到半路,仪仗就碰到一队精骑。
皇后娘娘的仪仗,再加上护送的守卫,这些人当然识得。
裴宁满脸疑惑,这个时候并未到回程时,这些人往回跑是做什么?
“禀娘娘,皇上和太子遇袭,太子坠马,皇上他……”
裴宁的手立刻捂住小鱼的耳朵,脸色顿时煞白,心脏似跳出了胸膛,浑身颤抖,睚眦欲裂,整个人都有些支撑不住。
“皇上,皇上如何了?”
来人满脸愧疚,“皇上胸口中箭,生死不明,太子让我等立刻回来禀明,请娘娘前去主事。”
忽然‘撕拉’一声,是裴宁,将车帘子给硬生生扯了下来,手背上青筋爆起。
她很快拿定了主意,好生安慰了小鱼,又立刻下了马车:“一队人送公主回宫,另一队随本宫走。”
“到底什么情况,你一一说明。”裴宁上了马,满脸凝肃,“太子呢?情况如何?”
来人一夹马腹,随着裴宁出发,“太子昏迷,断了一条腿,不过好在性命无忧。”
裴宁一颗心七上八下,听到这些话,恨不得飞到围猎场。
“宁安侯和平昌侯呢?”
“宁安侯携妻归乡了,平昌侯今日跟着太子……”
裴宁这才想起来,顾之恒和隋愿回老家了。
她浑身僵硬,脑子里不断地重复着周瑾那日的话。
“我们会老、会死……”
“若我长寿,能活七十……”
玉京的风又冷又厉,刮的她眼里瞬时就泛了泪,浑身冰凉,这个乌鸦嘴,谁叫他胡说八道的?
裴宁心中焦急万分,不停地问着情况,“那处围猎场年前便已经清扫过,为什么会遇袭?是谁作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