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滢在梦中梦见了家人。
还梦见了最不该出现的人——伏危。
前者合理。
后者匪夷所思。
梦里她病了,伏危则在床侧低声抚慰,给她擦汗,喂食。
随即是与他成亲,几乎到肌肤之亲的画面。
温润且意气风发的模样,与她所见的伏危是截然不同的。
而且梦中成亲时的画面,伏危分明是站着的。所以,她觉得这就是个匪夷所思的梦。
梦醒来,浑身酸痛,似大病了一场。
睁开双眼望着昏暗的帐顶,缓神许久。经验足的她也反应过来了,自己不是似大病一场,而是真的病了一行。
摸了摸额头,还有些许的烫。
应该是发烧了。
今日入睡前,就应该有所察觉了,但太多复杂的问题都堆在了一起,让她思绪混乱,才让这病有机可乘。
缓了许久,才撑着床坐了起来,拖着酸痛的身体下了榻。走到桌前时,才发现桌上置放了一个风炉,风炉膛内尚有热气散出,里头的木炭应是才熄不久。
拿起铁壶倒了一盏茶水,茶水还是烫的,吹了会才可入喉。
一盏热水入腹,身体也舒适了很多。
才放下杯盏,房门忽然被人从外推开,虞滢愣了一瞬,转头望去,是端着托盘的一个中年妇人。
中年妇人见她醒了,顿时喜道:“姑娘可算是醒了!”
虞滢:“大娘是哪位?”
中年妇人道:“我是这客栈掌柜的娘子,姑娘家的郎君没有女眷,就托我来照顾姑娘。”
说着,便进了屋子,把托盘放到桌面上,说:“大夫说姑娘大概这个时辰会醒来,还真准,所以我这个时辰给娘熬了粥,汤药也熬着了,很快就好了。”
虞滢道了声“多谢”。
掌柜娘子忙道:“姑娘莫谢,姑娘家的郎君已然给了赏银,我受不住这谢。”
说着,盛了一碗粥递给她。
虞滢腹中确实饥饿,便双手接过坐了下来。
掌柜娘子瞧了眼风炉,说:“这炉子是铁质的,看着精细,普通人家可都用不起,昨儿个好像还是从郎君屋子里拿出来的。”
虞滢瞧了风炉,还真在伏危的屋子里见过。
还没琢磨过来这风炉为何放在她屋子里的时候,又听掌柜娘子说:“今日那位郎君在姑娘的榻边坐了好半天,姑娘病中还紧紧攥着郎君的手不放呢。”
那郎君虽然不便于行,可就那张脸都已经比过了世上大半双腿健全的人。更别说看那来头也不小,非富即贵,如此跟了他,就算不能做寻常夫妻,就瞧着那张脸,和享受荣华富贵过日子,比跟着贫苦正常人家都强了不知多少。
才喝一口粥的虞滢听到掌柜娘子的这一段话,险些被呛。
伏危在这屋子坐了半天?
她还紧攥着伏危的手不放?
病中的她到底是哪里的胆子?
掌柜娘子道:“姑娘慢些喝,我再去瞧一下汤药熬好了没有。”
掌柜娘子倒是笑吟吟的离开了,却是留下让人心乱的话。
掌柜娘子从屋中出来后,就见屋外站着叫竹七的随从。
忙道:“那姑娘醒了,虽瞧着脸色虚弱些,好歹是恢复了些精神气。”
竹七点了头,又问:“可退热了?”
掌柜娘子愣怔了一下,才抚掌道:“这倒是忘了,一会我送药过去的时候,再问问。”
竹七点了头,转身便敲门入了主子的屋子,告知陈姑娘已经醒了。
原本从苍梧出发,到玉县,马车便是两日的时间。
但发生刺杀就耽搁了一日,有伤员,便也就在客栈休整了三日。
也不知玉县的知县和苍梧沈太守从哪知道的刺杀之事,没两日,两边都派了人过来。
一时勘察情况,二是生怕伏危在岭南境内发生危险,故派人来护送。
本不过百人行伍,愣是翻了几番。
这三日,虞滢都在屋中休息,其间写了给伏危调理身子的药方子,交予竹七后,又躲回了房里。
因成亲且亲密的梦,还有伏危似洞察了她身份的事,亦或者是听掌柜娘子的话。
她短时间内不大能以平常心再面对伏危。
但三日一过,最终还是得面对。
拿着行囊,到了客栈外,愣了一下。
先前只有一驾马车,现在却有两驾。
不过片刻,竹七便推着伏危从客栈中出来,她望了过去,与其对上了目光。
一瞬间,梦境的场境顿时浮现在脑海之中,清晰明了,似乎不像是梦。
虞滢低下了头,避开了目光。
竹七把主子送上了马车后,问:“姑娘的病如何了?”
虞滢:“已经痊愈了。”
竹七:“主子说姑娘是因给侍卫们治伤才会生病,所以吩咐多备了一驾马车,让姑娘能好好休息。马车上还备了些吃食,姑娘饿了便可直接食用。”
还琢磨着在狭小的车厢中怎么应对一整日的虞滢,暗自松了一口气,道了声谢后,才提裙上了马车。
行至后头的马车,掀开帘子上了马车。
马车中有软垫和薄衾,还有一个水囊,一个食盒。
自己一个人一驾马车,舒服了许多,最重要的是不用跪坐太久。
早间出发,夜幕降临前到了玉县。
掀开帷帘瞧向外头的景象,一种熟悉感扑面而来,让她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