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如玉没考虑过,秦千妙会拒绝他。
曾经他对她不屑一顾,她都爱了他那么多年。
现在不过是短暂的失望而已,严如玉收过许多情书。他表现的越温柔疏离,那些爱慕者就越疯狂。
千妙只是在和他怄气,只要他多吃几次苦头,她就会原谅他的。
严如玉需要这份爱,需要让自己的灵魂,从深渊中逃出。
“千妙。”
严如玉正要继续表白,身上突然发痒,而且是钻心蚀骨的痒,让他忍不住伸手抓挠。
好痒,指尖触及的地方,又热又痒,绿豆大小的红色疹子在他身体上肆意蔓延。
强烈的痒意,让严如玉控制不住本能,躺在地上打滚挠痒,毫无风度可言。
“吓,他的脸好可怕,这是过敏了吧。”
“帅哥转眼变成猪头,好丑啊。”
孟惜枝尖叫出声,伸手去扶儿子:“如玉,你怎么了,别吓妈妈。”
她指尖碰到儿子,强烈的痒意蹿上手指,让她忍不住松手。
“痒,我好痒。”严如玉声音颤抖,满地打滚,沾了一身灰尘。
师玉姝睁开眼,看到严如玉狼狈的样子,心头浮出一丝恐惧:“是秦千妙,一定是她害了如玉,她是邪修,大家不要被她骗了。”
严振东脸黑如墨,俯身想把儿子背起来带回家,被薛行机拦住:“且慢,最好弄一副担架,用床单将如玉裹起来,他的痒会传染。”
薛行机说完这些,目光看向秦千妙:“秦小道友,还请高抬贵手,赐劣徒解药。”
“薛道长好眼光,没解药,只是一个小教训。让严如玉明白,死缠烂打是会遭报应的。”
严振东大怒:“千妙,你怎么能这样对如玉。他还是个孩子,你突然解除婚约,他心里难过,想要挽回也是人之常情。”
秦千妙晃晃手中问心符:“想试一下问心符吗?免费赠送。”
“你——”
严振东大怒,又怕在人前失了面子,干脆一言不发。
等人找来担架,左飞骑着电动车到了仿古街。
他身材高大,和粉白相间的电动车很不搭调,违和感极强。
“怕堵车,我骑电动车来的。这不是玉虚门的薛前辈,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左飞看不惯严振东夫妇为人,故意忽略二人。
“左处长过谦,在你面前,贫道当不上前辈二字。”
薛行机说的是心里话,或许他在道术上造诣要超过左飞。
但论利国为民的赤诚之心,他远不如左飞。
道家讲究盛世归隐,乱世出山。
玉虚门走的就是隐字路线,相比起奔波在对抗恶鬼、邪修一线的特处局,他们做的实在太少。
左飞爽朗一笑:“玉虚门为特处局培养了不少人才,在下一直很敬佩薛前辈。今日有公干在身,不好寒暄,改日定邀前辈一叙。”
“左处长且忙公务,我这就将劣徒带走。”
左飞看了眼满地打滚的严如玉,想到丹朱两兄弟对他的评价,心中默念二字:“活该。”
色迷心窍,不辨是非,说的就是他。
虽然他跟秦千妙认识不到半月,但她性格直爽嫉恶如仇,还从邪修手中救下过孩子。
别的不提,就冲延续两代的救命之恩,严如玉就不该那样对秦千妙。
秦千妙先拿出装着温佳柔魂魄的瓷瓶,交给左飞,接着把写好的问心符也拿了出来。
“左处长,问心符需拿在手心发心魔誓才有用,穷凶极恶之人,使用问心符后,容易引发连环天雷——所以最好在室外用。”
秦千妙友情提示,以免特别事务处理局的房顶,被天雷轰塌。
“我记下了,秦大师果然聪慧过人,连问心符都能想出。”
“这是我从一本失传的玄门古籍中找到的,不敢居功。”
“那也很厉害了,你放心,问心符立下功劳,会把积分结算到你名下。”
左飞从不贪占别人功劳,为人处世十分令人信服,这也是秦千妙愿意跟他交朋友的原因:“多谢左局长,如果还需要问心符,可以提前告知我一声。”
“好,祝你早日转正。”
人多嘴杂,左飞没提特处局三字,秦千妙笑着点头。
师玉姝心脏痛到麻木,看向秦千妙的眼神充满痛恨,她夺走了她的一切。
她手摸到黯淡无光的储物戒指,失神的问:“是你,对不对,是你搞的鬼?”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秦千妙笑容灿烂,没将师玉姝的恨意放在心上。
离开外挂,师玉姝就是个跳梁小丑。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跟严如玉还挺般配的,都是资质不错心高气傲,又没真本事的人。
严振东夫妇和薛行机师徒一起,护送严如玉回家,师玉姝被遗忘在原地。
她心中将秦千妙碎尸万段千百次,这才怀着怨愤离开。
等师父回来,她一定要让秦千妙悔不当初!
没热闹可看,围观群众渐渐散开。
秦千妙继续雕刻手中麒麟,对面算命摊前,一个眼睛红肿失魂落魄的中年女子,跌跌撞撞起身。
刘半仙心中不忍,劝到:“郑女士,不如您到对面小秦大师那里算一算,或许她有办法帮您排忧解难。”
不是刘半仙将生意往外推,只是他能力有限,实在算不出,十年前被人拐走的孩子,如今是死是活下落何方。
郑女士目光呆滞的看向秦千妙,一步三晃的朝她走去,手撑着桌子,愣愣的报自己名字和生辰八字:“郑蕴珍,生于2007年11月7日8点零九分……”
“……”
这个生辰八字才十二岁,她脑袋怕是糊涂了。
秦千妙拿起麒麟,在郑女士眼前挥了挥。
浓郁檀香味飘过,郑蕴珍用力摇摇头,目光中渐渐恢复神采,一脸疑惑的看着秦千妙:“你是谁?”
秦千妙指指招牌,惜字如金:“算命的。”
郑蕴珍头一次见到年纪这么小的算命先生,想到自己苦命的孩子,她打开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叠红钞票:“孩子,你年纪还小,回学校念书吧。花骨朵一样的年纪,应该无忧无虑,不为生活苦恼。”
从世俗眼光来看,算命看风水是封建迷信,有真本事的,也不会在大街上抛头露面。
郑蕴珍没看不起秦千妙的意思,只是以为她生计艰难,才会小小年纪就出来摆摊,想帮她一把。
又一个劝自己读书的,秦千妙收下钱,替郑蕴珍相面:“骨肉分离多悲苦,一朝相聚续前缘。”
听到骨肉分离四字,郑蕴珍脸上露出震惊之色,急切的问:“大师,您怎么知道我和孩子骨肉分离,相聚续前缘是什么意思?我能找到文悦吗?”
“把你的名字,和女儿名字及生辰八字都报出来。”
“好,我这就写。”
郑蕴珍刚写好字,递给秦千妙,突然被人抓住胳膊:“姑,二姑妈,我终于找到你了。”
说话的是个留寸头的小伙子,单眼皮高鼻梁,嘴角上弯,生着一副讨喜的模样。
他气喘吁吁,显然找了很久。
郑蕴珍一脸歉意:“小卓,让你担心了,我刚才看到一个跟文悦很像的孩子,这才突然发病。”
“您没事就好,我快吓死了,仿古街这边人这么多。二姑妈,您又来算命?”
齐卓看向秦千妙,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姑妈的病是越来越重了,清醒时都开始犯糊涂。这大师年纪比他还小,青嫩的像高中生,能算出什么来。
“嗯,大师,求您帮我算一下,文悦现在过的好不好?”
其实郑蕴珍最关心,孩子是否活着,可她不敢问。
作为一个母亲,郑蕴珍永远不敢想,要是女儿已经不在人世怎么办。
秦千妙将母女俩八字放在一下,眸中闪过一丝怜悯:“你女儿过的不太好,但性命无忧。”
郑蕴珍手抓着桌子,脸上又哭又笑:“我家文悦在哪儿,她怎么能过得不好,我可怜的孩子。”
孩子是母亲心头掉下来的肉,自打文悦丢后,郑蕴珍无一日不在牵挂她。
丈夫陪她天南海北,找了一年孩子后,绝了念想,想跟郑蕴珍再生一个,以后慢慢找女儿。
她坚决不同意,没出三年,两人就离婚了。
后来丈夫娶了新妻子,三年抱俩儿女双全,像是完全忘掉曾经还有一个大女儿。
郑蕴珍为了找女儿吃尽苦头,精神时好时坏,幸而老房子突然拆迁,她手里才有钱继续找女儿。
齐卓轻推姑妈胳膊,劝到:“您别太伤心,算命先生说的话,听一半就行。”
说话间,他还不太友好的看了秦千妙一言,仿佛在谴责她欺骗可怜姑妈。
“郑女士别伤心,想要找回女儿,就去找你前公婆。卦象显示,带走你女儿的人,跟她有隔代之亲。观你面相,生父生母早已离世,只能是丈夫的父母。”
齐卓睁大眼睛,他爷爷奶奶的确去世的很早。
小姑娘仅凭面相就能算出这些,或许还真有些本事?
郑蕴珍心头冰凉,手撑着桌子,嗓音干涩:“您的意思是,我家文悦,是被她爷爷奶奶拐走的?”
“准确来说,应该是是卖掉的。邱文悦现在姓朱,位于h省西南方。”
“卧——啊,姑妈,这不是你那渣前夫的老家吗?”齐卓差点爆粗口,一脸震惊的看着秦千妙。
原来世上还真有,仅凭生辰八字,就算出这么多事的人,太玄乎了。
齐卓一点都不喜欢前姑父,女儿丢后,就找了一年就不愿意再找,还态度强硬的逼二姑妈再生一个。
后来两人离婚,前姑父就跟完全忘记自己大女儿一样。
“姓朱……谢谢你大师,真的太感谢您了。算卦需要多少钱,我都给您!”
困扰郑蕴珍十年的痛苦,终于看到曙光,她激动不已,恨不得将全部身家都送给秦千妙。
“算卦钱你已经给过了,再赠你一个线索,邱文悦现在叫朱招娣,祝你早日找到孩子。”
郑蕴珍也是在农村长大的,一个名字透露出太多信息来。
朱招娣,起这样名字的女娃,在家里能过上什么好日子,她存在的意义就是招来男娃。
不是亲生的,又摊上重男轻女的家庭,女儿的遭遇可想而知。
齐卓暗道大师厉害,厚着脸皮添加了她的微信,找表妹时遇到难题,还能向她讨个主意。
一想到自己女儿可能吃的苦头,郑蕴珍悲从中来,匆匆谢过秦千妙后,带上外甥齐卓直奔h省。
买完火车票后,她才颤抖着双手,给自己大哥大姐打了电话,告诉他们自己到h省找孩子的事。
大哥大姐被郑蕴珍突然袭击,弄得一脸懵,以为她突然发病,急忙打电话给带她出去散心的齐卓。
齐卓大概解释了一下算命的事,他们更觉此事不靠谱。
然而郑蕴珍心意已定,他们只能劝齐卓多照看一些二姑妈,不要让她发病。
齐卓在火车站中,心情很奇妙。
他们就凭着算命先生几句话,跑到h省份找小表妹,不会被人打出来吧?
齐卓希望文悦一切安好,也希望姑妈早日和表妹团聚。
这些年来,姑妈为了找表妹几乎走火入魔,家里每个人都看在眼里,疼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