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司恩最后那句铿锵有力的话一落音,长公主就再次跪下了,她这次还没开口。皇帝已经起身了,他眯着眼盯着韩司恩,沉声道:“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韩司恩脸上一片郎朗之色,道:“微臣在皇上面前不敢说谎,这么想的也就这么说了。当时更是没按捺着住心中的怒气,就出手伤了方公子。”
皇帝知道韩司恩一向是心里有话就说的,当初在他面前告他爹的状也是这般理直气壮的。只是,现在看着这副模样的他,总觉得韩司恩有点认死理,而且只凭自己的猜想,就把人先给废了,这也是这人能干出的事。
例如那些明晃晃的抄家行为,想到韩司恩这些毛病都是自己给惯出来的,皇帝心里是五味俱全,滋味难言。
皇帝没有说话,长公主偷偷瞄了眼皇帝的神色,就知道他心情颇好,越发不敢轻易开口了,于是她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望向太后。
太后看了长公主一眼,她知道自己一开口,皇帝对长公主就算是有情分也会淡三分,但这正是她想要的,没了皇帝的恩情,长公主还不得靠着自己,那方家背后的那些人,还不是间接被自己控制了。
于是太后开口了,她冷冰冰的说:“哀家听到这里算是听明白了,韩国公这是养了个好儿子,没有任何证据,仅凭自己的想象,不但能给皇亲国戚扣上谋反的罪名,还能直接给人定罪,连刑都自己亲自上了。这韩国公府不愧是先祖当年亲封的一等国府,养出的人就是和其他府上出来的不一样。”
长公主听闻这话,立刻接话道:“皇上、太后娘娘,臣斗胆,即便是佐儿真的犯下了罪孽,也该由皇上命大理寺、刑部审讯。今日韩世子这般行事,是否也可被认为是目无皇上,有异心呢?”
“长公主这话就说的不对了。”韩司恩淡然的回道:“微臣身体向来虚弱,手中又没实权,异心刚起怕就被皇上给看破了。”
长公主直起身体,还要再说别的,皇帝已经头疼的不想再听他们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了。他看着韩司恩道:“这件事说到底是你做错了,你就是心思多。”
韩司恩听了这话,从善如流的应了,然后顺着杆子往上爬了爬,直接对着长公主非常诚恳的说了三个字,对不住。
长公主看着这样的韩司恩,想到了往日方佐伤了人后,也是这副诚恳道歉的表情,她恍然感到有些心塞。
皇帝正在想着如何给这件事下一个结论,这时,在偏殿被太医医治的方佐跑了出来,他披头散发,双目赤红,在众人没反应过来前,他嘴里叫嚣着我要杀了你,便直直的朝韩司恩撞过去。
在场的人倒是元宝最机灵,替躲开方佐攻击的韩司恩挡了这么下,自己被方佐撞倒在地上,老腰差点断了,然后他还抱住了还想继续咬韩司恩的方佐的左腿。
皇帝看到这情景,心中怒意横生,让门外伺候的内侍把方佐摁下。长公主上前给了方佐一耳光,她这一巴掌极重,方佐脸上立时有个巴掌印,这一巴掌也让疯狂的方佐,停止了刚才的疯癫,只傻愣愣的看着凤目倒立的长公主。
皇帝本来对长公主有几分恩情,现在则是一分都不剩了。
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的韩司恩这时开口了,他说:“方公子这是想在皇上面前行凶杀人吗?皇上面前还如此放肆,可见往日品性。刚才长公主说自己斗胆,那微臣也斗胆说一句,微臣虽没见过方大将军,但也听过方大将军不少事。方大将军为人和善,品性端正,与人交心为友。方公子身为人子,身上倒是一点方大将军的影子都没有。也不知道方大将军泉下有知,会不会后悔。”
韩司恩的话死死的戳中了长公主的心病,她猛然想起了那年方田临死时躺在床上看她的眼神,眼眸之中无悲无喜,但长公主自己心虚,总觉得方田眼睛清亮,仿佛什么都知道。
方田临死只说了一句话,好好照顾自己唯一的儿子方佐,一定不要让他受到委屈。
听闻这话,长公主放下心的同时,又觉得有些自己有些可笑,说起来,自打嫁给方田,她就一直看不上这个长相甚丑的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