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勾引公主!”
洪文一下子就被问懵了,脑子里第一个反应竟然是:没勾引,我们是两情相悦!
见他不作声,隆源帝不禁怒火中烧怒不可遏怒发冲冠……怒气冲冲转了一圈之后,一脚踢在他屁股上。
毫无防备的洪文哎呦一声扑倒在地。
外头万生听得心头一咯噔,在门口小心翼翼的问:“陛下?”
“无朕命令,谁也不许进来!”隆源帝怒道。
洪文吭哧吭哧从地上爬起来,也来了点火气,索性仰头道:“微臣心悦公主,发乎情,止乎礼!”
去你的发乎情,止乎礼!
隆源帝只要一想到还这小子还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就一阵天旋地转,恨不得退回当时,亲手拎着自己的后脖领子倒过来,控控脑子里灌进去的水。
亏他以前还以为这是一只纯良的兔崽子,感情是披着兔皮的狼啊!
而引狼入室的竟然就是自己?
不对,隆源帝往大殿的柱子上捶了一把,心道当初自己还曾质疑这小子资历过浅,奈何太后言之凿凿,一力保举……
不过太后显然一开始也不知情,把这事推到她老人家身上去,是否太过不孝?
想到这里,隆源帝骤然回神。
朕在想什么胡话!朕是孝子啊!
一切的罪魁祸首不都是地上趴着的这浪荡小贼吗?狡诈多端胡乱勾引,朕与太后不过是被蒙蔽了而已!
对,就是这样!
忍一时忍无可忍,退一步越想越气,隆源帝猛地扭过头来,难得起性儿的洪文不躲不闪不卑不亢。
隆源帝都被气笑了,咬牙切齿道:“臭小子还敢看!”
你又不是鬼,我为什么不敢看?洪文才要说话,却见对方已经三步并两步冲过来,又往自己屁股上来了脚。
洪文趴下,爬起来。
隆源帝再踢……
如此这般几次三番后,隆源帝累得不行,洪文也豁出去了,干脆就这么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屁股痛……
隆源帝现在当真半点帝王的涵养和气派都没了,两手撑在膝盖上,弓着身子猛喘气,“给朕滚起来!”
洪文捂着屁股挣扎两下,又一动不动了。
起来干什么?反正还要被踢趴下,趴着吧,趴着就挺好,地龙还暖乎乎的。
隆源帝抹了把累出来的汗,又往他软乎乎的屁股上踢了两下,“起来,别装死!”
洪文不动弹。
隆源帝本就不以体力见长,这两年忙于政务,更疏于锻炼,实在没力气再跟他死耗,只好先把自己摔进座位里,咕嘟嘟灌下几口凉茶,又指着地上那一滩骂道:“别以为装死就能蒙混过关,你有几个狗胆包天,竟敢欺瞒于朕,欺瞒于太后,觊觎公主!”
洪文一骨碌爬起来,“微臣并不曾有意欺瞒,只是宫中从未有人问过!”
官帽都掉了,他也顾不上捡,就这么睁着两只澄澈的眼努力去看,脑门上嗖地炸起来两撮碎毛,随着他的动作摇啊摇。
隆源帝一噎,确实没有。
那是因为谁都没想到,竟然会有人如此胆大妄为!
长公主才回来几天啊,你就盯上了?
“再者,”洪文也觉得委屈,不吐不快,一鼓作气道:“微臣仰慕公主发自本心,并非她公主的身份,而是那个人,那颗心。公主又如何?难不成只能做神坛上供人瞻仰的木胎泥塑!微臣不服,公主本人也不喜欢。她也有七情六欲,也向往男欢女爱……此乃人之大伦,天地至理,岂是区区身份就能局限的!”
他句句真心,字字真切,一番质朴言语振聋发聩,竟令隆源帝大为动容,一时也找不出辩驳的言辞。
只是……心里还是不痛快!
隆源帝胡乱灌了一口茶,冷笑道:“花言巧语,你就是这么哄骗朕的皇妹的吧?你才几岁?是什么身份?还敢说不是痴心妄想!”
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较之方才语气已经缓和许多,更别提这样放松的神态,竟从未对任何一名臣子流露过。
“天下高贵者多如繁星,远如上任驸马,近如京中贵胄,佼佼者甚多,微臣自然算不得什么。可长公主偏不喜欢,可见两情相悦就难在一个情有独钟的独字上。”洪文用力抿了抿唇,一字一句说的清楚,“况且太后也好,陛下也罢,不也从不仅凭身份看人吗?如若不然,哪里会留得长公主至今?”
隆源帝表情古怪,好小子,事到临头竟然还不忘拍马屁!
不可不可,朕不可中计。
洪文生于荒野,长于民间,虽生就一副乖皮囊,其下却藏着一颗包天大胆,若此事不被捅开这层窗户纸倒也罢了,可此时既然摊开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敢问陛下如此激动,是因不舍妹妹出嫁呢,还是单纯对微臣不满?”
隆源帝眉头一挑,似笑非笑,“好小子,竟敢问起朕来了。”
心中却暗暗赞他的胆识。
洪文就道:“陛下乃明君,是好是歹的微臣总要死个明白。”
隆源帝没做声。
经皇后提醒,他已在脑中将京中现有名家子弟筛选几遍,还真没找到两个合适的。
因为二十岁这个年纪真的太尴尬了,优秀的儿郎早就成了亲,抓紧点儿的都当爹了!难不成自己要做那棒打鸳鸯的恶人,硬拆了一对儿配自家公主?
剩下的要么年纪太小不懂事,成婚之后,反倒要公主迁就他;
要么年纪太大,且大多是因丧偶,身边不干净不说,还有的带着孩
子。
长公主千金之躯,岂能给人当后娘?
原本隆源帝想过待春闱结束后榜下捉婿,可太后一直不太喜欢。
一来能中进士的人普遍年纪都太大了,想要那既年轻又未婚的,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