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尔比先生一愣,然后了然的笑了笑,到底没告诉我他会送什么,只是在临走前跟我说只要他回来,一定会找机会找我。说这话的时候他态度倒是挺认真的,我便一下知道了他其实并不知道如果两个月没带走“它”,艾伯特就会把我一起带走这件事。
不过既然考尔比先生没问,那我也不太想说这个打扰我们分别的伤感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走远,直到在走廊拐角消失,就关上了门回到了屋里。
考尔比先生把钥匙就给了我,还告诉我这房子里的东西都留给我了。
“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以随意处置。”
他原话是这么说的。
一开始我还不太肯接,后来考尔比先生又告诉我这里是他的老房子,我就接了。
我打开了所有的门,包括地下室的,然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把房子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条缝隙都仔仔细细的察觉了个遍,然后穿好衣服,走出门去问那些黑西装能不能帮我搬点东西。
“拜托您了,可以拿冰箱里的啤酒作为报酬哦。”
我很有礼貌的请求道。
黑西装仅仅犹豫了下,便同意了,我就让他再多叫两个人,因为一个人的话不太够,他比刚才时间要久的犹豫了下,就又同意了。
我很高兴,回去路上一个劲的跟他们说谢谢,三个黑西装都显得有些受宠若惊。
自从每周两次去艾伯特那里拿我的礼物后,似乎所有人对我的态度都开始有了些变化,他们不再把我当做考尔比先生的“私人玩具”,反而都开始正眼看我了,只不过他们还是不太肯叫我的名字。
“呃……小小姐,真的要把这面墙砸开吗?”
黑西装局促的站在客厅,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
“嗯!”
我大声做了肯定。
他们又踟蹰了好久,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弯腰告诉我他们需要先请示一下考尔比先生的意思,说这话时他们额头上都开始流汗了,眼睛也不太敢看我,我就慌忙同意了。
他们就开始打电话,接通的时候连呼吸都憋住了。
“出什么事了?”
考尔比先生平淡的声音从那边传了过来。
黑西装就结结巴巴把我想砸墙的事告诉了他。
那边沉默了一下,然后才传来了笑声,考尔比先生的语气一下子扬了起来,他告诉他们一定要听我的话,不过以后这种有趣的事情也可以告诉他一下。
黑西装流的汗更多了,压着嗓子问他要不要我接电话。
考尔比先生拒绝了,说他害怕他忍不住。
他主动把电话挂了。
黑西装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便撸起了袖子,找了工具砸墙。
当那三具小小的枯骨露出个形状时,最出力,年龄也最年轻的那个黑西装看上去像是快哭了一样,他哆嗦着一张脸被另外两个支使着把它们挖了出来。
“他是从外边直接过来的……让您见笑了,还不干快点!”
“是……是!”
见我一直在观察他,另一个黑西装挠着头不太好意思的告诉我,还重重踢了他好几脚。
“我也是外边来的。”
我说。
那个黑西装就一下子不敢踢了,连我递给他啤酒都接的有些惊慌。
我让他们带走了墙里的枯骨,床下的三分之一个脚,粘血和不明液体的地毯,衣柜深处藏着的大堆不明物,同样埋在花盆里的细碎头颅,还有地下室所有的东西,就连里面墙上的,浴室墙上的,卧室墙上的,客厅墙上的,所有房间天花板挂着的铁环或者其他金属物也一块挖走了。
显然在这之前,黑西装们只是单纯的收拾一下结局,所以直到天要黑了,还没折腾完的他们全都把脸累的白白的。
我请他们在沙发上坐着休息了一会儿,又给他们拿了三瓶啤酒。
他们都没喝。
连我请求他们把地下室下面埋着的东西弄走再换一层新的地板,他们也还是愣愣的。
我就请他们先回去,让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他们就听话的起身走了,帮我关门时,走到最后边的那个最年轻的黑西装还是没忍住,他有些茫然的,小声问我为什么不换个房子住呢。
我跟他说我没有自己的房子,考尔比先生也只让我随意处置这个,
年轻黑西装就不说话了,不过他想说也说不出来了,因为前面那两个在我开口的时候就已经一个抓住了他的肩膀捂住了他的嘴,一个跟我满头大汗的鞠躬,不停的说着实在是太失礼了,他们会好好教育他的。
我跟他们说再见。
他们没回我话,只是鞠躬。
第二天那三个黑西装都没有来。
清晨,太阳还没完全升起,我就被突然破门而入的人吓得从床上弹了起来。
我呆呆的坐在床上愣了愣神,直到客厅里又开始轰隆隆开始砸墙了,才怔怔的从床上爬下去,想要去和他们说您好。
修看到我时一愣,直接随手从身后黑西装怀里拿起一个包裹砸到我脸上,语气表情都非常凶恶的叫我去把衣服穿上。
我就拿着它回了卧室,但打开后发现里面的裙子看上去实在是太过华美太过珍贵,又有些不太敢穿了,就去考尔比先生衣柜里翻出件衬衫套上才小心翼翼的走了出去。
修看上去有些焦躁,在这房子多呆每一秒都看上去都让他觉得想吐,他嫌弃黑西装砸墙慢,就直接上去给了一拳。
我看着那些四溅的石块碎渣,感觉到整个房子都好像在晃动,就有些战战兢兢的问他是不是不太想让我在这里住了。
“……可……可是,考尔比先生给了我钥匙,还说东西可以任我处置……”
见他不说话,我就小声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修的神色就像他的金色刺头一样凶狠,他非常不耐的看着我,问不是我要砸墙的吗。
我沉默了一下。
告诉他别的墙里没有骨头了,我不太想砸了。
修也沉默了一下。
最后低声骂了句“……妈的。”
他支使一半的黑西装收拾残局,支使另一半去把地下室地板给挖了,自己坐到了沙发上生闷气。
我问他想不想喝啤酒。
修不说话。
我问他想不想喝水。
修不说话,
我问他想不想吃加药的蛋糕。
修问我想不想去死。
我就也不说话了。
因为感觉站在那里挺碍手碍脚的,我就也坐在了沙发上抱着抱枕看他们干活。
来的那些黑西装体格都很强壮,看上去好像也对此很有经验,他们同样撸起了袖子干活,但无论看到了什么都面无表情的。
他们还带来了新鲜的食物和更加漂亮的衣服,把我看的目瞪口呆的,直到他们拆开包裹把衣服都纷纷挂到了衣柜里,把牛奶,果汁,糖果,巧克力甚至两桶冰激凌,通通放到了冰箱里,还把剩下的啤酒和添加东西的蛋糕顺手清空时我还没太反应过来。
“我……我能吃那些……吗?”
我结结巴巴问他们。
黑西装们都一声不吭。
我就决定等他们都走了再偷一些吃。
修坐在沙发上生了一上午闷气,在中午之前就走了,让我不由松了口气,但守着一大堆黑西装我也不好意思做的太过明显,就期盼着他们能快点收拾完走人,只是……只是我真没想到他们居然勤快到24小时轮班干活,最后我都趴在沙发上睡着了,期间我还被吵醒了一次,见他们还在满头大汗的干活,就去把客厅空调给打开了,不知道是不是没太用过,里面弄出的风总有股子腐烂味,我一下子被呛的干呕起来,见状一个黑西装就去把空调拆掉了,从里面弄出一些乱七八糟的怪东西,我只能看出些许发丝。
我本来也想和他们一块收拾来着,但最后我实在是想睡觉,就跑去卧室躺着了。
他们动作很快,在下一次我去拜访艾伯特时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期间他们还询问了我希望变成什么样子,我说我也不知道,他们就把房子恢复到和原来一模一样,不过少了那些奇怪的东西,让我心情实在轻松了不少,就是不知道考尔比先生回来会不会也觉得开心点。
他走的时候看上去真是太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