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会!
监察院的地牢当中,范闲腰背微微挺直,静等着少年崇叶的下文。
这是一个从未听过的组织,且看起来与君山会的纠葛颇深,容不得他不重视。
却见对面,被铁链五花大绑架在空中的崇叶,目光闪了闪,低下头没有再说话。
范闲眉头一蹙:“怎么?”
崇叶抬头看了他一眼,低声问道:“思叶……受了几处伤?”
闻听这话,范闲不禁失笑。
他想起来自己方才所说,只要崇叶回答一个问题,就给思叶治一处伤的承诺。
看来,这位少年崇叶,是在算着问题回答够了没有。
“五处。”
范闲如实说着,一一细讲:“他背上被我的短剑齐根没入,伤了肺叶;左肋、腹部各中了一枚弩矢,虽未伤及内脏,但失血不少。”
“心窝处,受了我一肘,骨骼断裂。”
“当胸被我一脚踹中,五脏移位。”
哗啦啦……
牢房中的铁链剧烈响动起来,崇叶牙齿死死地咬在一起,瞪向范闲。
这五处伤,无论哪一处都会有生命危险,就算是治活了,也得是个残废!
“不用这样看着我,你们的手段风格你们自己最清楚,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落到我手里。”
范闲平淡地与崇叶对视,轻声道:“与其用目光发泄你的恨意,不如尽快回答问题,换他一条命。”
崇叶先是沉默,没过多久便出声道:“你问。”
范闲轻笑,开口问道:“介绍一下白骨会这个组织吧。”
他这句问话不像先前那么明确,却是为了在有限的条件下,得到最多的线索。
他当然想过用思叶的生命作为威胁,榨干崇叶知道的所有信息,可终归还是没有冒这个险。
还是稳妥些好,不过是两个少年罢了,用不着使那种下作到极点的手段。
崇叶组织了一番语言,缓缓开了口:“白骨会,是白叔带我们建立的组织,我们三个都是因为家仇,在街面上乞讨的孤儿,被大乞丐欺负,是白叔收留了我们,教我们刺杀的手段,让我们可以为自己报仇。”
一共三个少年?
报仇?
范闲挑了挑眉,心中一动,却没有打断崇叶的话。
崇叶继续道:“我们基本在苏州活动,不过住的地方不确定,白叔会时常带我们换地方住。”
“白叔是个很好的人,但一直戴着一副丑角面具,经常说自己没脸出现在世人面前。”
“我知道的,就是这些。”
崇叶看向范闲,眉眼诚恳。
不像是撒谎……
范闲瞥了一眼崇叶的神情,心中暗暗点头。
时常换地方、戴着丑角面具,这些无形中,给白骨会蒙上了更多的神秘感。
范闲想了想,再问:“说说你复仇的事。”
这话,让崇叶的四肢猛地绷紧,脖子也因为激动变得僵直起来。
半晌,他才平息下来情绪,对着范闲道:“我原本的名字叫黄之涣,是庆历元年赋闲的起居郎黄尧独子,我家人被人所害,我也流落街头,后来白叔帮我查到,害我家的人就是君山会货郎,我这次背着父亲的尸骨前来,就是为了找仇人复仇!”
背着父亲的尸骨?
范闲心中一凛,有些不能直视眼前的少年了。
看这两个少年的战斗手法,显然都是用亲人的尸骨作为武器,来对仇人下手。
这可真是……既凶狠又让人毛骨悚然。
范闲收敛心声,开口道:“你就不怕是那位白叔在诳你?”
说着他补充道:“这个不算在那五个问题当中,你可以不回答。”
“不!白叔没有骗我!”
少年崇叶没有理会范闲的斤斤计较,晃着铁链喊道:“货郎害我家人的时候,我见到过他的样貌,这次在太平县我也见到他了,就是他!”
“冷静,冷静。”
范闲双手虚压,安抚着崇叶:“说起来,我们也算是有共同的敌人,我对货郎,也是欲除之而后快。”
他接着抛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告诉我,你们在苏州曾经的落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