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曰,卿于定州,屡遭凶险,然终能守节,夙兴夜寐,得立殊功;今定州再度大捷,朕心甚慰,百官之中,唯有卿乃定州新归,诏卿暂离车驾,轻装入宫,奏秉定州事。”
驿馆门前,众人跪地,禁军将领宣读完圣旨,将其交付范闲。
上边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意思就是一句话——庆帝要范闲先不管队伍,随禁军入宫,禀告在定州的经历。
范闲接过圣旨,朝禁军将领笑道:“将军稍等,范闲先叮嘱下属几句话。”
“这……”
禁军将领略一犹豫,点点头道:“小范大人请便。”
语毕,禁军将领转身离去,在不远处的街角等待。
虽说圣旨上要求得紧急,但范闲本身位高权重,又极得庆帝恩宠,他也不敢催促。
禁军将领走后,范闲转头对着王启年吩咐道:“老王,玛索索公主就留在驿馆,叶仁和高达留在这里保护。”
“你安顿好这里后,带着院里的弟兄先回京,了解了解京都最近有什么事情。”
“大人放心。”王启年拱手答应。
范闲朝其点了点头,又回到驿馆,对着玛索索解释了一番。
好在玛索索自觉对范闲已经有些愧疚,没有多说什么,接受了范闲的安排。
事情安顿好,范闲骑上一匹快马,同禁军一行直奔京都。
半道上,范闲与押着犯人的言若海不期而遇。
“言大人,在院里,等等范闲!”
范闲若有深意地说了一句话,扬鞭从队伍当中掠过。
言若海坐在马上,神情平淡,恍若未闻。
进了京都,范闲顿觉重归繁华。
定州大捷的消息已经传来,京都百姓张灯结彩,奔走庆贺。
与同北齐的战争不同,打西胡在很多人看来,那是对异族动手,不仅不会有人反对,更是会觉得这是一件天经地义的大好事。
这个时代的交通不便,许多人对于异族的认识还停留在捕风捉影的层面。
在官方有意识的宣传之下,西胡人茹毛饮血、刑罚酷烈的一面被大肆传播,京都百姓见了那些身居高位的西胡使者都没有好脸色,更遑论是对定州妄动刀兵的侵略者。
禁军开道,范闲一路畅行无阻,见到京都城内的一张张笑脸,因为石磨之刑带来的最后一丝不适也悄然消散。
他虽然没有京都百姓这种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极端思想,但对于右贤王之辈的野心家,也是提不起好感的。
刘单株身为北齐密谍、右贤王的马前卒,那般死去,现在想想也算是罪有应得。
入了宫城,范闲下马。
在早就等在这里的侯公公的带领下,朝着御书房走去。
范闲一路上塞了两张银票,与侯公公攀谈几句,得知庆帝心情不错,心中有了底。
入得御书房,范闲收敛心神,只打量了庆帝一眼,便垂下了头。
庆帝难得穿了臃肿的朝服,明黄的龙纹长袍显得整个人高贵霸气。
“本该在大殿上接待你,但谍子之类的事上不得台面,只好委屈你了。”
庆帝难得地解释了一句。
范闲心中微动,知晓自己在定州做的事情不错,让庆帝十分满意。
否则以这位帝王向来孤傲的性情,何至于有这么一句解释?
想来,他穿着龙袍,也是为了让自己心中稍微好受些。
念头至此,范闲拱手行礼:“全赖陛下治国有方,叶将军、刘府尹等能力卓著,臣不过是恰逢其会。”
说完这话吗,范闲余光看到庆帝手指微不可查地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