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范大人,你我在对待陛下的中旨上立场不同,本官可以理解,可你为何如此下作,将我与那些低贱的西胡人扯在一起?”
“你如此污我名声,倘若本官这次侥幸不死,定与你不死不休!”
在听到范闲的话后,丁维的脸色先是变得极其难看,紧接着便满脸愤怒,朝着范闲高声喝斥。
范闲站在丁维对面不远处,看着此人的表演,脸上带着冷笑。
直到丁维的话说完,他才缓缓开了口:“你当然会和我不死不休,自古以来,中原与夷狄都是势不两立。”
丁维眉头深深皱起,伸手指着范闲:“血口喷人,本官要在陛下面前参你一本!”
“好啊,”范闲轻笑一声,面带揶揄:“只是西胡路远,那位可汗陛下不知道能不能收到你的奏章?”
二人言语针锋相对间,周围的官员也听清楚了范闲话中的言外之意。
范闲分明是在说,丁维是个私通西胡的内贼!
一时之间,周围的官员,有的神情疑惑,有的眼神阴翳,更多的人只觉的范闲所说的话是无稽之谈。
倘若丁维真的是西胡内贼,那他完全没有参加叩宫的必要,甚至推波助澜,让庆帝顺利颁下中旨,笑看定州边防虚弱,让西胡趁势侵入岂不是更好?
果然,丁维也想到了这一点,理直气壮地喝问范闲:“范闲,本官若真是西胡内贼,为何会在这里叩宫?!”
范闲笑声轻蔑。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丁维:“这个问题,你可以自己向监察院的七处回答,范某只负责抓人。”
“实不相瞒,监察院一处的人手,现在已经去了你家,你到底是不是西胡内贼,很快便会有定论。”
说着,范闲后退几步站在百官一侧,双手拢袖闭目养神,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丁维站在原地,还保持着喝问范闲的样子,脸上一阵青白,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他家中的确藏着与西胡联络的文书,只是不知道,范闲到底有没有派人去搜。
“范闲!”
就在丁维犹疑之际,另一名官员站了起来:“我等在这里为国本叩宫死谏,你竟然称派出了你手下的鹰犬搜查丁大人家,你想借此威胁丁大人?”
说着,这名官员转头看向丁维:“丁大人莫怕,庆国不是监察院的天下,没有陛下首肯,他范闲还搜不了你的宅子!”
这话里藏着的另一重意思,却是在暗示说范闲所谓的搜查是虚言,为了动摇丁维的意志。
丁维瞬间反应过来,看向范闲的目光重新变得强硬起来。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搏一搏,认定范闲没有真凭实据,更没去搜他的家宅。
“呵——”
却听范闲轻笑一声,睁开了眼睛。
他转头看向给丁维递话的那名官员:“通政使司左参议闻天禄?”
那名官员正是闻天禄,见到范闲看向自己,冷着脸点了点头。
范闲笑容温和,声音却带着冷意:“闻大人别急,监察院的人手,也去了您的府里。”
说着,他不等闻天禄说话,便将视线从队伍中的几名官员身上掠过:“易承志、汪永寿、蒋松……”
每看一人,他便会脱口而出一个对应的名字。
直到将兽皮上写的人名中在场的,全部念完后,他才扬手做了个割喉的手势:“方才念到名字的诸位,都有监察院的人拜访,至于这些大人做了什么,到底是什么身份,想必你们自己清楚的很。”
语毕,他不再多言,再度后退几步,双手拢袖垂头闭眼,变得宛如泥塑木雕一般。
无论在场官员再怎么喝骂、质问,他都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百官喝骂范闲的声音越来越小,不少人精疲力尽之时,也能静下心来细细思量了。
随着时间推移,百官一个个与范闲点到名字的人默默拉开了些距离。
他们虽然一腔热血前来叩宫,但并不是傻子,范闲点出来名字的那些人,无论是被抓了典型还是真有问题,此时都不宜靠得太近。
毕竟他们前来叩宫于公是为了国本,于私却是为了给自己添些名声,好在仕途上顺畅些,能避免的麻烦还是少沾染,毕竟死道友不死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