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驻足站在石碑前,有那么一瞬间,耳边似乎响起了母亲的声音。
在这一刻,范闲仿佛意识到自己存在的真正意义。
见范闲站在原地未动,说话那人又催促道:“小范大人?”
“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屈指掸去指尖灰尘,范闲转身跟着那人进入监察院。
王启年远远的吊在身后,时不时的跟经过的同僚打招呼。
在这监察院里,小范大人是绝对不会出问题的,他自然也就没必要那么提心吊胆的。
跟着监察院那人走了一路,没多久,范闲便看到了那把熟悉的轮椅。
“院长,小范大人来了。”
那人恭敬开口。
背对着几人的陈萍萍挥了挥手,带路那人和王启年都离开了房间,只剩下范闲和陈萍萍二人。
“孩子,好久不见。”
陈萍萍转过轮椅,丹凤眼中夹杂着些许笑意:“这一路,辛苦你了。”
看着陈萍萍,范闲憋着满肚子的话,此时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想问陈萍萍,为什么眼睁睁看着滕梓荆妻儿被二皇子带走?
他还想知道,为什么安排言冰云向二皇子投诚,还是用那么拙劣的手段?
再者,便是使团野外遇袭,京都周遭有大规模兵马移动,以监察院的手段,怎么会不知情,既然知道,又为什么不阻拦?
范闲那满腔的疑惑,在看到陈萍萍时,瞬间烟消云散。
再加上刚才看到的石碑,范闲此时的心情,出奇的平静,甚至给人一种超然世外的感觉。
盯着范闲看了片刻,陈萍萍笑着招手:“推我走走,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范闲面无表情上前,推着陈萍萍在监察院内转悠起来。
两人所到之处,没有任何闲杂人等,应该是有人提前清场。
“使团遭截,事发突然,我虽然知情,但黑骑却无法及时赶到,所以只能让言冰云见机行事,让你受苦了。”
陈萍萍挥了挥袍袖,声音带着几分独有的声色。
范闲置若未闻,只是静静的推着陈萍萍向前。
这种时候,根本不需要他多说什么,既然到了这里,陈萍萍自然会把所有他想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他。
而且,范闲脑子里想的还有另外一个问题。
自己能做到跟母亲一样的地步吗?
“没有第一时间让你回京都,是因为二皇子身边的私军仍在,想要以你当鱼饵钓二皇子出手,留下的那些私军,陛下已经知道了,不过不用担心,留着即可。”
顿了顿,陈萍萍继续道:“你可以把这些人当成对你的补偿,我记得你好像不会练兵吧?回头我可以派黑骑的人过去帮你操练。”
听到这话,范闲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安排倒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众所周知,庆国境内,除去庆帝外,任何人不得拥有私军。
这千余人虽然数量不多,但性质却是军伍,庆帝居然能容忍自己领兵?
而且,早些时候父亲范建也曾提及过可以帮他练兵,现如今陈萍萍也提出可以派人帮他操练军伍。
这里面,还有另外的目的?
想归想,范闲仍旧没有开口,只是推着陈萍萍漫无目的的往前。
不知是心神作祟还是有意为之,不多时,范闲推着陈萍萍来到暗室门前。
陈萍萍抬手推开房门,一处石壁出现在面前。
野花朵朵,给昏暗的房间增添了些许暖意。
“至于言冰云向二皇子投靠,是我的安排,至于目的,你应该已经知道,我就不多解释了。”
说道这里,陈萍萍转头看了眼范闲:“不过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打算通过言冰云从二皇子那里得到有用的情报,二皇子,我会留给你。”
“滕梓荆的妻儿呢?”
范闲声音冷冽,神色更是冷淡。
转身走到陈萍萍跟前,范闲静静的看着陈萍萍,一字一顿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赴死?”
闻言,陈萍萍视线上移:“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牺牲个别人,换来更大的收益,这是正确的选择。”
听着这熟悉的言论,范闲眉头皱起,心中只觉得格外堵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