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宗子珩艰涩道。
“但是一定会来对吗?”
“对,一定会去,不管多久。”
宗仲名点点头,扁着嘴说:“好,我跟五叔走,我等父君来接我回家。”
宗子珩背过脸去,狠狠抹掉眼泪,再转身,手里多了一个小小的乾坤袋,纯白色的重缎香云纱上,绣着一朵清雅的莲瓣兰,那正是他亲自培育出的品种——荡山荷。
宗仲名接过乾坤袋:“父君,里面是什么?”
“里面有许多金银玉石,法宝仙丹,足够你几辈子享用不尽,还有三样很重要的东西,父君希望你珍视。”
“是什么?”
宗子珩将它们从乾坤袋中拿了起来——一把剑,一本册子,一盆花。
“这是父君的荡山荷。”宗仲名小心翼翼地抚摸它柔嫩的花瓣,他知道父君极宝贝这盆花,几乎从不对他发脾气的父君,有一次因为他顽皮揪掉了一朵而凶了他。
“这盆花对父君很重要,你帮我好好养着它,好不好?”这是他得到的,来自小九的最后的爱意,哪怕宗子枭已经不记得了。他们的过去,仅剩这一盆兰花可以见证,或许有一天,他们都要灰飞烟灭,就让他私心地留下点什么吧,证明他和小九曾经有过的真情。
宗仲名郑重地点头:“父君放心。”他又问,“听蔡公公说,父君以前养过一园子的兰花,为什么现在不养了?”
宗子珩淡道:“不养了,没心思养,这是父君仅剩的一盆。”
“父君喜欢的话,仲名会为父君种好多好多兰花,等父君来找我。”
宗子珩含笑点点头。
“这是君兰剑。”宗仲名摸了摸那把沉甸甸的剑。不知为什么,比起挂在父君腰间的一代名剑宗玄,他更喜欢这把剑,虽然这把剑对现在的他来说还太大、太沉。
“它是一把很好的剑,出自冉老庄主之手,是纯阳教许掌门赠与我的,父君今日把它赐给你,它会成为你一生的伙伴。”
宗仲名犹豫着不敢接。
宗子珩将剑放到他手中。
“谢谢父君。”宗仲名抱着剑,心中有喜有忧。
“还有这本剑谱。”宗子珩拿起那个本子,它的封皮空无一字,翻开来,才在扉页上横陈着几个潇洒的小字:君兰剑法。
“这难道是父君自创的剑法?”
宗子珩点点头:“宗玄剑法刚猛刁钻,咄咄逼人,虽然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剑法,威力无穷,但戾气太重,我其实不太喜欢。”他细白的指尖轻轻抚过剑谱,“剑术不为杀人,而为救人,它可以很雅,像兰花一样君子翩翩,所以父君结合毕生所学,自创了这套剑法。”
宗仲名翻看了几页,只觉得图上画的剑招十分优雅,但大多都看不懂。
“你的宗玄剑法基础浅薄,现在改修它法一点也不迟,有你五叔指导,你一定能练好。”宗子珩摸了摸孩子的头,“仲名,离开大名以后,你就不能再用宗玄剑法,也不能再姓宗了。”
“为什么?”
“因为你要隐姓埋名,等你长大了就懂了。”
“我听父君的。”宗仲名闷闷地说,“那我姓什么呀?”
宗子珩轻叹一声:“你便姓兰吧。”他已经写好了一封信,交给了宗子匀,待宗仲名成人的那天,就会从这封信中得知自己的身世。现在,这个孩子既不能姓华,也不能姓宗,等他长大成人,知道真相以后,再自行决定要以什么身份活下去。
他为宗仲名准备了足够开宗立派的财富,将来宗仲名想要重建华英派,也富富有余,这是他仅能为华家做的了。
宗仲名再次扑进他怀里,哭着说:“父君一定要来接我回家呀,多久我都等你。”
宗子珩紧紧抱着孩子,无声地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