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崽种怨气十足。
显然不止是冲着北漠去的。
龚氏这些老古董本以为上次结束就是真正入土为安,没想到隔不了两天又被糟心的后辈从地底挖了出来。想他们死得只剩一把老骨头了,还要在棺材里面反复仰卧起坐。
刚出来的时候,大家伙儿心情极度不爽。
共叔武的老子甚至想先给不孝子一巴掌。
有他这么折腾先祖的吗?
死都死了就不能让人安祥一会儿?
真将他们当反复利用的可再生资源?仗着他们不会轻易死亡就将他们当炮灰打着玩儿?呵呵,真的太孝了!龚氏祖坟是进了多少水,才能摊上龚文和龚骋这对糟心叔侄?
但跟眼前这些北漠仇敌相比,家庭内部的恩怨可以暂时先放一边。清理门户什么时候都能清,北漠这些崽种错过了可就真没了!不趁着自己这会儿状态特殊多带走几个,那还要等什么时候?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血赚!
其他龚氏先祖纷纷效仿。
其中还有担心自己骨质酥松,骨头不够硬的白骨,它的cào作更狠厉——跟最近的北漠士兵掏心掏肺,用蛮力借对方两根肋骨一用,反手再将肋骨当做兵刃,洞穿其颅骨。
几道血柱顺着伤口喷涌而出。
鲜血混合着皮肉内脏溅了白骨一身。
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这些白骨似贪婪野兽,不断汲取这些血肉。每一次吸收,骨骼表面都会泛起淡淡的红晕,骨质愈发晶莹。隐约有朝着共叔武骨骼质地靠拢的意思。
龚骋见状则是暗中松了口气。
他是真不想再跟这些祖宗干仗了。
再看自家二叔?
周遭气息低沉压抑。
倘若共叔武还有皮肉,他这会儿的脸sè肯定很难看——因为请出来这些祖宗真的是祖宗,一个个都盯着北漠这些肥肉去了,根本不在意龚骋的存在,也完全不遵从共叔武的意志和指挥。无奈,共叔武只能靠自己了。
“上次没算完的,这次连本带利一块儿清算了!”共叔武气势一往无前,提刀杀至龚骋面前。只见刀影狂乱,无数刀气将周遭空气割裂,bī得龚骋不得不正面接他这招。
龚骋露出严肃凝重神sè。
尽管距离上一次碰面前后不足一月,但他明显感觉到共叔武的气息qiáng了不止一截,爆发出来的死气腐蚀性更qiáng。若是换做寻常武胆武者,短期很难有如此进步。共叔武的变化应该跟他此刻状态有关系。龚骋不敢怠慢,同样不避不让,迎击而上,挥出一掌!
霎时间,狂风大作。
数十丈血掌印拖着长尾迎面撞上刀影。
砰砰砰砰——
密集爆炸产生的火花在血掌印掌心绽放。
二者爆炸产生的气浪夹杂着音爆,距离最近的士兵受影响最大,士气凝聚的盾墙在源源不断摧残下爬满裂纹。伴随咔嚓咔嚓动静,终于有士气盾墙不堪重负,应声碎裂。
失了保护,盾墙后的血肉之躯首当其冲。
实力稍qiáng一些的,顶多被劲风bī得倒退数步、战马受惊嘶鸣,实力稍弱一些的,不是被音爆震得七窍流血、内脏受损,便是被劲风掀得人仰马翻,连人带马滚出了老远。
一路上撞倒了不少人才勉qiáng停下。
不多会儿,清出一片空地。
龚骋作为十八等大庶长,其真实实力自然不止这点。第一道血掌印将共叔武挥出的刀影抵消。不待喘息,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掌印铺天盖地压下,一道更比一道qiáng!
似天地塌陷的一角bī近人间。
巨型yīn影遮天蔽日!
随着yīn影bī近,一股浑厚气息也如粘稠泥沼,从四面八方往他xiōng腔挤压!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捏着他的身体,一点点缩紧!
共叔武甚至能听到xiōng甲下的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喑哑!他虽感觉不到痛楚,但眼眶内燃烧的火焰却在颤栗。共叔武毫不怀疑,若他还是血肉之躯,龚骋这一击甚至能将他qiáng行压成小肉饼!共叔武死咬牙关,眼眶内的火焰由微弱一点点变大,迸发耀眼光芒。
“啊啊啊啊——”
他口中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喝。
自身化身旋涡,鲸吞海吸般疯狂席卷康国士兵上方凝聚的士气云团。随着这些士气guàn注他眼眶,一团燃烧的冷光也以他为中心爆发。相反力道迎面撞击即将落地的掌印!
“龚——云——驰——”
轰!
轰轰!
轰轰轰!
一柄直冲天际的刀影从他身躯绽放。
大有要跟龚骋玉石俱焚的架势。
看共叔武接连突破三重压制,龚骋面sè不变。当共叔武撞上第四重,原先璀璨漂亮的粉sè骨骼满是裂痕,仿佛轻触一下就能原地散架。期间不断有粉sè齑粉从高空飘落。
“我来助你!”
随着钱邕这一声爆喝,他从地面爆射腾空,只原地留下一个大坑,手中武器掷出。武器拖着光芒长尾,先共叔武一步迎上掌印。武器仅阻挡掌印下落趋势一瞬,但也足以共叔武脱困。钱邕看着惨兮兮的骷髅架子,咧了咧嘴:“你被你侄子打得够惨啊——”
共叔武:“……”
虽死里逃生,但完全笑不出来。
这时候,又有一道人影从阵中杀出。
杀出来的时候,他手中还捏着两颗天灵盖内陷的头颅,头颅主人尚戴着兜鍪。钱邕惊鸿一瞥,心下咋舌,抬手将共叔武往后拉了拉:“现在的年轻人,一个比一个凶。”
可不就是凶残?
无视兜鍪的防御,徒手捏碎对方天灵盖。
这是何等恐怖的指力?
从他们兜鍪jīng致程度来看,两颗头颅的主人生前定是实力不弱的武将,碰上煞星连几个回合都没撑过,就被对方用蛮力将脑袋拽了下来。光是想象一番,钱邕就脖子疼。
共叔武借着他力道站稳。
抬起头颅,仰望跟少冲对掌的龚骋。
钱邕还在那儿念叨:“你看,今天能不能将你侄儿留下来?老钱我看着悬,十八等大庶长铁了心要逃,若无相等实力留不住。”
让龚骋活着回去就是个隐患。
日后还不知会产生多大的麻烦。
共叔武沉声道:“再悬也要试一试!”
钱邕豪放大笑连连:“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