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胪寺那边尚无动静。”
祈善神色也带了几分无奈。
沈棠抬脚将桌案踹正,语调阴森道:“看样子,咱们这位邻居也有自己的心思。”
祈善道:“吴昭德也不是碌碌庸才。”
西北大局刚定的时候,吴贤肯定不敢惹恼沈棠、触怒康国,但今时不同往日,吴昭德的高国局势也稳定了,平稳度过政权最混乱的初期。从地位上来说,他跟自家主上都是一国之主,高国跟康国是平等友邦,而非前者依附后者。人家还真没理由怂沈棠。
难保吴贤不会借着这次机会试探主上的态度,在北漠虎视眈眈的情况下,她有多少脾气和底气。这种乘人之危的事情,数年前的吴贤没这个脸皮去做,如今却不一样了。
他是国主而非军阀势力之主。
祈善的暗示,沈棠听得一清二楚。
“不是碌碌庸才,便不会一辈子都甘心低人一头……吴昭德啊,他也是欠收拾了。让鸿胪寺盯着吧,看看吴贤何时愿意给回复。”
沈棠唇角勾起了一丝嘲弄冷笑,转头就将火气撒到被抓的叛军头上,将他们折腾得哭爹喊娘。刑部在康时统帅之下,律法一年一修,随时打补丁,刑讯言灵一年一更新。
没有哪个硬骨头能保留任何秘密。
他们想自尽?呵呵呵,想自尽最好啊,如此才能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隔了几日,“钉钉”大朝会。
沈棠下令处置被捉拿的七百九十七名叛军及其私兵部曲,二百六十一名北漠暗桩,另有涉案人员连同家属两千一百一十二人。
叛军,斩首近八成,暗桩全歼,其他人员斩首近百人,其余人员徒刑三年到二十年不等,亲属则根据情节轻重,酌情减半。
刑场泥土被鲜血浸染,老鸹哑哑。
据说过去大半月,仍能嗅到浓重血腥。
“这些暗桩的首级,全部当商品给北漠送过去吧。”北漠潜伏在坤州境内的势力谋杀了她的监察御史,又在坤州串通支持叛军生乱,沈棠手中握着证据,这种情况下还要顾虑所谓大局,跟北漠虚与委蛇,光是想想,她都想吐,“这些首级,一颗一文钱!”
北漠精心培养的暗桩?
呵,在她这里就值这个价钱!
有个官员低声嘀咕:“北漠哪会买?”
此时,武将之中有人冷笑:“那边不肯买?那就将这些人的脑袋装在藤球,送给各处折冲府教武场,每天当球踢着玩儿!要是人头还有多,便将藤球当成国礼送出去!”
一部分官员噤声,另一部分则偷看。
说话这人生得魁梧健硕。
正是天璇卫大将军,共叔武。
沈棠帐下的武将大多出身低微贫寒,其中最神秘的当属共叔武。他的资历很深,但战绩却不出众,论实力也不算拔尖,大部分时间都在后方坐镇练兵,据说河尹一带还有共叔武是春神帐下大将的传闻,在民间,特别是农人之间声望极高,此人也极少会出现阵前。
尽管如此,他依旧稳坐天璇卫一把手,还是有实际兵权,常年坐镇边陲的大将军。
许多官员对此好奇,只是不管他们和家族怎么挖,竟挖不出共叔武的底细,最后得出结论,定然是共叔武早年出身太低、籍籍无名,这才不为外人所知。共叔武的低调体现在方方面面,偶尔回王都轮值,他也甚少在朝会发言,休沐也不喜欢出门赴宴交友。
少有几个走得近的,也无一不是跟随主上打天下的老臣,共叔武跟他们交情不错。
时日长久,便让人以为他没啥棱角。
脾气温和老实,不跟朝臣起冲突。
万万没想到——
百官眼中的老实人居然有如此变态血腥的发言,将北漠暗桩脑袋编进藤球踢着玩,这得是多大仇,多大怨?几个离共叔武近的,也忍不住往旁边侧了侧,紧张吞咽口水。
众所周知,康国武将分为鸽派和鹰派。
鹰派整天想着打飞北漠脑袋,为了军费能在户部大门做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事儿,排着队骚扰军器监,随时准备提枪上马!鸽派则统一认为鹰派的想法过于保守,人家只想平推。以往都认为共叔武属于不好惹的鹰派,如今看来,这厮是根正苗红的鸽派啊!
祈善故作咳嗽,示意共叔武收敛。
共叔武对他暗示视而不见。
挑起话题的沈棠:“……”
其实她觉得共叔武这番话也有赌气成分,血腥不血腥的,尺度尚能接受。不过这种话肯定不能由她说,回头就有不识相的官员要劝诫她注意言行,不要沦为郑乔之流了。
沈棠选择转移话题。
给站在前列的户部尚书荀贞使眼色。
她看荀贞手中一直攥着一本折子。
本以为荀贞是来救火的,没想到他是来火上浇油的,一开口就将矛头对准了兵部。
准确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