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两个唇枪舌剑唾沫横飞的六眼不约而同地停下对彼此的语言攻歼, 霍地扭头看向夏油杰，齐声道：“杰，你来评评理！”
夏油杰死鱼眼。
……讲道理, 当年的约，他能不能反悔掉啊？
谈感情什么的，好麻烦啊。
夏油杰并不是看着麻烦就后退的懦夫, 他能坚持九世轮回还成功拼到了神世七代的实力，取代母神成为黄泉之主，镇压污浊，经能够看出他的行作风。
但是……真的好麻烦的样啊。
有那么一刻，夏油杰终于意识到『乱』养猫弃猫的危害『性』了。
夏油杰很想逃避, 但两个六眼目光紧盯, 坚决不给夏油杰逃避的机会。
夏油杰默了默, 片刻后, 他却摇着头, 忍不住笑了起来。
“悟啊，真是拿你没办。”夏油杰神情温又无奈，他抬起手, 在五条悟震惊又不解的目光中，抬手抚了菅原悟的脸庞。
“杰……”菅原悟的心跳得飞快, 欢快得不得了。至于那一隐含的忧虑, 杰在边，有什么好忧虑的。
“我等你的解释。”撂下这一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 夏油杰倾过，如蜻蜓水一般，在菅原悟微张的嘴唇落下一吻。
“杰——”五条悟差尖叫起来，他扑了过来, 试图解救即将失足的夏油杰。
结果，就着那个姿势，夏油杰偏过头，安抚似的也亲了他一口。
五条悟：“！！！”
夏油杰双臂抱胸，神态自若地后退了三步，将战场重新交到这两个悟的手。
菅原悟整个人经懵住了。
如果说菅原悟最初的懵『逼』还有因为夏油杰突然亲吻而有惊喜的成分，但在此刻——
恍然震惊懊恼崩溃，菅原悟好好一张脸就跟调『色』盘似的，情绪齐齐涌，硬是让这张盛世美颜扭曲起来。
而五条悟，他的表情则震惊痛苦不解狂喜懵『逼』中退出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宛如深渊般的凝视。
五条悟直勾勾地看向菅原悟，脸仿佛着一行大字：没救了，宰了吧。
夏油杰挑眉，语带戏谑，但眼神却发冷，显然经生气了：“都想起来了？”
菅原悟缓缓抬手，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脸，喃喃道：“我了……窥视命运又妄图改变命运之人，必将被命运所愚弄……是我自以为是以至于……”
菅原悟看向五条悟，语气中满是不甘：“都那样了，你竟然还能转世成五条悟！”
“哈。”五条悟翻了个眼，毫不客气地道：“老命大呢。”
夏油杰面无表情，理论，在菅原悟做出了那样的情后，五条悟本不该存在，但问题在于，他们之间有灵魂的束缚。
向神许下的束缚，反而保证了五条悟的存在。
不得不说，命运无常。
菅原悟看向夏油杰，苍蓝的眼眸中渐渐蒙起雾气，喃喃道：“杰……我当初只是、只是不想让那样的命运出现而。”
夏油杰长长地叹了口气，低声道：“我猜出来了。”
千年之前，病榻之，源克杰临死前与菅原悟下灵魂的束缚，约千年后再见。
【履约之前。】源克杰轻抚菅原悟的脸庞，用指尖仔细地拭去淌落的泪水，温声道：“【悟要好好地看看这个世界，要活得开心。】
菅原悟试图让自己开心，但源克杰的死亡挖去了他的心，让他再也无开怀。
他郁郁寡欢地熬着时间，恨不能现在就沉眠于黄泉之中，醒来时便是能够与源克杰相见的千年后。
七年后，他的六眼在短暂的异变后，“看”到了特殊的画面。他的意识似乎投入了那个视角，高高地俯瞰着那个世界。
他看到了千年后的五条家，看到了被那个家族供奉着长大的发六眼。
发蓝眸，与他一模一样的脸，叫五条悟。
他是他，五条悟是菅原悟的转世。
他看到的是千年后转世的未来。
菅原悟的心脏猛地跳动起来。
杰杰杰——他要看他的杰！
十五岁，五条悟甩开对他管束日渐深重的家族长老，无视所谓的家族责任，拒绝京都本地的京都咒术高专，千里迢迢来到东京高专。
倚靠在东京高专神社的鸟居旁，他看到了缓步向他走来的黑发少年。
黑发凤眸，端庄秀美又不失锋锐，是杰，杰的转世与他的转世相遇了！
杰的转世，夏油杰。
菅原悟看着他们初见不合时不时就要打一架，但感情却越打越好，越来越亲近。菅原悟只觉得欢喜不，初见虽然带着一火-『药』-味，但同龄人果然比小孩要占便宜。
看着那些不断闪过的画面，菅原悟几乎是信心满满地认，他们这一世的结局必然圆满。
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二年级星浆任务，对伏黑甚尔的他们任务失败，内理是在夏油杰眼前被杀死的。还未成熟的咒灵『操』使不是完全与咒缚的对手，一败涂地不足以形容当时战局的惨烈。
盘星教那群教徒更是将非术师的丑恶的一面展现得淋漓尽致。
应该杀光他们的。菅原悟看着夏油杰阻止五条悟对那些人下杀手，却在转后『露』出『迷』茫与失落的表情来。
然后是学弟灰原雄的死亡，盛夏里仿佛永远祓除不完的咒灵，还有那些任务下赤-『裸』-『裸』的人『性』丑恶。
菅原悟眼睁睁地看着夏油杰饱受煎熬，形销骨立，他忽然意识到——这一世的夏油杰虽然有着桀骜的一面，但他还是太过温柔了。他对人类总是在抱有一种完全没有必要的期冀，认为美德是每一个被保护者应有的品质。
他看着夏油杰被残酷的现实『逼』至崩溃。
他看着夏油杰逐渐否了过去的自己。
而这个时候，五条悟却无知无觉，盲目地相信夏油杰随口的敷衍，沉『迷』对术式的研究，一心奔着最强而去，直到夏油杰杀人叛逃的消息递到了他的面前时才傻了眼。
然后在新宿街头诀别，笨蛋五条悟没能留下夏油杰。
这一别便是十年。
转世后的他是蠢货，菅原悟未如当时一般确信这一。
五条悟稀里糊涂地捡起了夏油杰舍弃的理想，却放杰独自一人离开。而十年后，百鬼夜行后的小巷中，他又亲手杀死了夏油杰。
五条悟给了夏油杰十年煎熬中每时每刻最想获得的安眠，终于有了告别的两人，一个昂首向前不再回头，一个死得心甘情愿无怨无悔……杰最后的微笑那么好看，可这特么，压根不是菅原悟想要的！
菅原悟无接受这个结局。
他来就不吃大义那一套，也不会以世俗的善恶来义自己，他不知道转世后的五条悟是不是被五条家高专养傻了，还是被夏油杰的论忽悠得太深，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取舍。
但是，他不接受不接受绝不接受！
如果他的转世就是那副鬼样，那他不需要轮回！
菅原悟宁愿独自挨过千年时间，也不要让好不容易有束缚做保障的未来变成那种人间惨剧。
是了，好不容易才磨到杰松了口的人是他，凭什么要将相守的机会让给他仿佛脑袋有病的转世！
对五条悟嫌弃厌恶到了极致，菅原悟连对是他的转世其实也是他自己的实都不想认了。
他要活下去，活到千年后与夏油杰重逢，不需要任何代替品！
如何活到千年后，这是一个大问题。
想要延寿百年千年，对于像是菅原悟这样强到极致的咒术师而言并不难，不说远的，当时的咒术界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就是那个靠着星浆刷新术式苟活了几百年的元。
但元的那种活，不是菅原悟想要的。
菅原悟不要更换，不要改变种族，他就是要以现在的人类姿态与夏油杰重逢。
如何给自己保鲜，成了重中之重。
跨越了千年的神社中，菅原悟偏过头，一脸苦大仇深地看向五条悟，眼中痛恨与不甘交织。
五条悟则抿着嘴唇，转而看向夏油杰，一脸的倔强。
怎样给自己保鲜千年呢？
束缚真的是一个好文。
它可以让特级咒物以不伤害人类生命为代价，换取一个任何人都无将之祓除的特殊buff来。
它也可以让一个特级咒术师以一半灵魂为代价，换取一个让时间在他停滞千年的特殊buff来。
菅原悟提前进入族地，将自己封印到棺椁中，直到千年后才苏醒。
可本该作为代价在束缚下消耗掉的灵魂却没有消散，反而转世成了五条悟，转而影响到菅原悟当初下的束缚，害得菅原悟没有提前苏醒，醒后记忆还发生了错『乱』。
菅原悟用力地闭了闭眼睛。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此时此刻，恢复全部记忆，想起自己当年都做了什么好的菅原悟再看五条悟，终于杰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命运不可直视。】
【窥视命运又妄图改变命运之人，必将被命运所愚弄。】
菅原悟被命运愚弄了。
他看到的未来片段让他选择分割灵魂，不去轮回转世，但在他还在棺椁中沉睡的时候，他舍弃的那一半灵魂进入了轮回，成为了他所看到的那个五条悟。
是菅原悟促成了那个未来的到来。
要是他没能在数月前苏醒的话，五条悟夏油杰必将会走向那样的结局。
因为只剩下一半的灵魂转世是蠢货蠢货蠢货！
“杰……”
“杰……”
菅原悟一转，直接扑向夏油杰，他抱住夏油杰的肩膀，委屈得眼泪汪汪。
五条悟也扑，他紧紧抱住夏油杰的腰，经历了这个多月的自己打自己、自己醋自己、自己骂自己，他也委屈。
五条小猫咪做错了什么？
那老东西切他出来，不就是让他转世跟杰相亲相爱的吗！
躺棺材的老不死，有什么资格再争夺杰的关注啊。
五条悟不满，五条悟不高兴，五条悟直到现在也不认可菅原悟跟他自己其实是一个人。
夏油杰：“……”
夏油杰看着你嘤一声我呜一声，声音越来越洪亮，连这个都要争个高低的两只猫，他内心的狐狸团心累得缩了起来。
所以说，他当年为什么要心软跟菅原悟下灵魂束缚啊。
谈感情太麻烦太麻烦太麻烦了，比养猫还要麻烦一千倍，他简直是在自讨苦吃。
当然，他不是不喜欢悟，实，他是真的喜欢所以才舍不得，所以才愿意给悟留下这样的保证。
实，刚才如蜻蜓水一般的吻其实也是在束缚之内的。
当年源克杰人类的躯壳中到底藏着一颗神的心脏，即使他确菅原悟的爱慕不是谎言，他是真的希望能够与源克杰在一起，但源克杰无忘记人类这个种族的善变。
寥寥百年寿命还能够在各种情摇摆不，今喜欢不爱，即使源克杰承认菅原悟是不同的，但在这种情，他仍抱有一丝疑虑，不想跟菅原悟在日后成为怨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