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天狼兴奋地猛然往上一跃……
结果悲剧了,姜宓被它一头顶倒在门框上,后脑勺撞得“砰”的一声,眼前直冒星星。
“汪汪……”天狼丝毫不知自己闯祸了,高兴地伸着舌头一下一下地舔·着姜宓的脸。
弄得姜宓满脸都是它的口水。
撑着地坐起,姜宓捏着它的嘴,将它往后推了推:“别·舔·了,让开,天狼,乖先让开,让我起来。”
挥退天狼,扶着门框站起来,好一会儿,姜宓才想起自己叫它做什么。
掏了掏口袋,把写的脉案、药方折成条绑在它脖子上,姜宓拍拍它的头:“乖,帮我送去医务室,交给张医生,知道张医生是谁吗?”
“汪汪……”天狼叫着点点头。
然后一阵疯跑,窜去办公室扒着脖子给巫家昱看:“汪汪……”美吧?白色的花花!
巫家昱在看巡防报告,闻声低头看向它爪子护着的纸条,弯腰伸手去解。
天狼护着往后一退,翻着白眼:就不给你!
巫家昱气笑了,身子一转伸手拿了个罐头瓶,拧开瓶盖捏了块肉干冲它扬扬。
肉味一出,天狼的哈喇子就下来了。
巫家昱冲它招招手,天狼很没出息地伸着脖子将头放在了他腿上,由着巫家昱把肉干塞进它嘴里,解下它脖子里纸条。
打开看了眼,巫家昱扬声唤警卫小李过来:“给诊疗室的张医生送去。送完,你去看看姜医生还需要什么?给她办了。”
小李应了声,拿着纸条刚走,财务室聂主任带着工资本来了:“巫团长,你看看核对一下,奖励方面若是没有问题,我明天就照这个发工资了。”
巫家昱一个个看过,目光扫过姜宓的工资,愣了:“65元?一个月又13天,怎么才65元,聂主任,你确定没搞错?姜医生在京市每月的工资,我记得不是八十多吗?”
“巫团长,你也说在京市,在京市中医院姜医生拿的是1类地区10级医生的工资。咱们这儿是哪,边防!11类地区,军部给我们的卫生技术人员名额是卫生兵,17级,职位对应工资,你总不能让我自掏腰包吧?”
巫家昱揉了揉额头:“人调过来怎么没听你说?”
“我以为你和姜医生知道这中间的差距呢。”
巫家昱:“……”
他一个大男人哪会想那么细?姜医生……她心里除了工作,孤儿院,还有什么?
她不计较是她好性,巫家昱却不愿意让她吃亏:“她原来多少,以后就发多少,缺的那部分从我工资里补。”
聂主任惊讶地看向巫家昱:“巫团长,姜医生现在一个月433元,她原来是81元,这中间可差着377元呢。”相当于一个工人的月工资了。
再说,这一补,何时是个头啊!
巫家昱摆摆手:“就这么说定了。这事除了你我,别让第三个人知道。”
聂主任轻叹了声:“那也不能光让你一个人出啊。姜医生的医术在那呢,叫她过来是我们战士之福。这样吧,每月我出五块。”
“不用,我没有结婚,又不养家,没啥负担,工资多点少点关系不大。”巫家昱说着,写了个工资转让条给他,“收着,当个凭证。”这是怕万一他出事,聂主任对他过往工资解释不清。
姜宓被天狼那一扑,身上沾了泥,回屋站在炉子前烤了烤,等泥干了,一搓全掉了,就是吧,绿军装上留下一个个泥印子。
“姜医生,”小李站在外面喊道,“你让天狼捎的字条我拿给张医生,她看过你开的方子,对着脉案又添了一味药,抓好交给阿沙去熬了,她说等会儿就好,让你别急。”
姜宓开门看向小李,这人她认识,跟巫家昱、王师长一起去京市的另一位警卫:“天狼跑办公室去了?”
“对,”小李笑道,“它以为你给它系在脖子里的是花呢,美的不行,跑到巫团长面前求夸去了。”
姜宓莞尔:“牛娃烧退了,身上没那么难受,应该能吃点东西,你帮我去食堂跟厨师长要一份红糖小米粥。”
“好。”
小米粥送来,姜宓唤起有点昏沉的牛娃,取出他口里的参片,哄着喂了小半碗,没一会儿,阿沙端了熬好的药来。
中药一般都苦,这份消肝肿提高免疫力的药更苦。
还没喂到嘴呢,光是闻着味,牛娃撑不住哇的一声就吐了,吐得姜宓身上、被子上全是刚才喂下的小米粥和胃里的酸水。
姜宓没敢再喂,忙放下碗,下炕收拾。
脱下外衣丢在门外,把小家伙抱在炕的另一头,倒水给他漱口,随之摸了块奶糖往他嘴里一塞,帮他压一压胃里的恶心。
姜宓这才打了水,揪着被子擦去呕吐物,打开门散屋里的味儿。
“有没有好受点?”姜宓洗洗手,坐在炕沿上,摸了摸牛娃的头,“过一会儿,我再喂你喝点小米粥吧?”
“不想喝,”觑了眼姜宓,小家伙怏怏道,“胃里难受。姐姐,我能再吃一块糖吗?”
姜宓笑着捏捏他的鼻子:“小米粥里也放糖了啊,放的是红糖,不喜欢吗?”
牛娃蹙着眉想了想,想到的全是苦味。
“苦。”小脸皱皱的。
姜宓伸手捉住他的手腕,又号了回脉:“这样好不好,再喝几口,姐姐就喂吃一块糖。”
对糖的诱惑,让牛娃颇为勉强地点头同意了。
姜宓端起温在炉上的小米粥,递到他嘴边哄道:“来,张大嘴,两口就喝完了。”
喝得急了,差点又吐出来,姜宓忙拿银扎,给他扎了两针,这才把那股吐意压下。
“胃里难受。”小家伙哼叽道。
姜宓拿大衣将他一裹,抱着在屋里来回走着,边走,边对他道:“姐姐给咱们牛娃讲个故事好不好?”
小家伙的头靠在姜宓肩上,厌厌道:“我想听孙悟空。”
孙悟空!?
那是谁?
姜宓有点抓瞎。
“姐姐不知道孙悟空吗?就是猴子啊,孙猴子……”说起最爱的故事人物,牛娃来了几分兴致。
“姐姐还是第一次听“孙悟空”这三个字,牛娃能给我讲讲吗?”
“好!”小家伙语气热切了些,“从前、从前嗯有一个大石头……”
一个故事翻来复去讲了两遍,牛娃还有些意犹未尽,姜宓没有打断他,把药放在炉上的小铝锅里热了会儿,端出来喂他。
“不喝、不喝……”小家伙一闻那味,下意识地就想躲。
姜宓把药放在炕桌上,抱着他哄道:“方才我听牛娃说,孙悟空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对不对?”
“嗯,从好大一块石头里蹦出来。”
“石头硬不硬?”
“硬!”
“石头那么硬,孙悟空都有勇气顶开它爬出来,牛娃也勇敢一回,来把药喝了。”
“不是爬是蹦。”
“嗯嗯,孙悟空好勇敢,牛娃来喝药……”
哄着把药给小家伙灌下去,姜宓立马把碗往炕桌上一丢,抱着牛娃站起来,一下一下地顺着他的背。
就这样,牛娃还是止不住干呕。
姜宓忙拿了银针扎在止吐穴上。
又塞了块糖给他。
小家伙在姜宓的拍哄下慢慢睡了。
姜宓将人放在炕上的被窝里,解开他的衣服,又给他行了遍针。
晚上,王师长带人狩猎回来,过来看望,小家伙出现了肝损。
姜宓饭都来不及吃,手中的针就没敢停,一遍又一遍。
王师长在门口站了站,没敢打扰。
门外姜宓脱下的衣服,牛娃她妈拿去洗了。
听阿沙说,她堂哥带着她奶、牛娃爸和另一位病患走了,牛娃妈留了下来。
住处给安排在她们宿舍旁边那间空屋子。
夜里10点多,唐明川和何主任来了。
这时,牛娃出现了腹疼,有出血的迹象。
一号脉,又多了脑肿。
姜宓不知道问题出在哪,明明刚开始有所好转,怎么就一步步往不可控制的地方发展了?
“甘露醇,静脉注射!”何主任一锤定音道,“先把病情控制住,再来提高免疫力。”
唐明川打开随身携带的医药箱,取出甘露醇、注射器等迅速给牛娃挂上水。
定好时间,唐明川往后退开,拿起姜宓写的脉案看了起来。
姜宓扣着牛娃的一只手腕,随时感受着他体内的变化。
何主任则掀起牛娃脚上的被子,给他号了号足脉,半晌安慰姜宓道:“病毒性重症肝炎,你能帮着控制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姜宓:“何主任,真没其他办法了吗?”
他们三人都知道,静脉注射只能缓解一下症状,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何主任摇了摇头,能有什么办法,他们带了药,除了静脉注射还有抗生素,可那又能怎样,同样救不了命。
来前,他和唐明川都把希望寄托在姜宓的针灸上,现在……
“小姜,先吃饭吧。我听王师长说,你晚饭还没吃。人是铁,饭是钢,别孩子还没怎么样,你先倒下了。别忘了,你手里不只牛娃一个病患,营里可还有一千多人等着你施针呢。”
姜宓没吭声,她吃不下。
难道真叫巫家昱说着了,她救不了牛娃的命!
这孩子才五岁半,下午还在苦着脸叫她姐姐,跟她讨糖吃。
姜宓狠狠抹把脸,敛去心头的诸多情绪,仔细感受着手下脉博的跳动,脑中随之闪过一组组数据。
既然光提高免疫力不行,那就哪有问题,往哪使劲。
这般想着,姜宓再看这些数据,脑中便多了根银针,这根针随着她的意念起伏,扎向残缺有损的穴位,抬起时似留下了那么一点生机,一针又一针扎下,一点又一点的生机连起,片刻就形成一个泛着星光的图案。
天元九针!
四个字在脑中一闪而过,随之图案崩裂,星光散去,好似什么也没有留下,又似留下了全部。
姜宓腾的一下挺直了脊背,朝唐明川道:“拿银针!”
然后不等他回复,刷的一下掀开了牛娃身上的被子,扯开了他身上的棉袄,手朝外一摊。
唐明川几乎是下意识地飞快打开医药箱,拿出带来的两个针包,一一拆开,消毒,递出。
姜宓接过,几乎不加思索地抬手扎下。
何主任一看那扎中的穴位,那针扎进的深度,自个儿先是哆嗦了下。
不过,好呆是绷住了,没敢吭声。
炕上的孩子已经注定了结局,如果、万一……能成呢?
抱着这样的信念,何主任看了眼带来的银针数量,又扫了眼姜宓一针接一针那密集的程度,忙拔腿往外跑。
王师长、巫家昱等在外面,小李方才传话,说孩子可能不好了。
两人不放心姜宓,她的资料他们都看过,从没经历过死亡的人,总是带了那么点天真。
可也就是这份天真,让她对什么都充满了执着,若因此事受到打击……
“是何主任。”小李瞅着从屋里跑出来的人道。
王师长和巫家昱心头同时“咯噔”了声。
“去看看。”巫家昱立马道。
小李应了声,忙跑着迎了上去:“何主任,你这是?”
他和唐明川过来,第一个迎上前的就是这个小李,何主任定神瞅了他一眼,扯着他的袖子,猛然一推,喝道:“快、快去医务室拿银针,有多少要多少,快!”
“小李,去!”巫家昱高声道。
“是!”小李警了个礼,拔腿就跑。
银针取来堪堪赶上,唐明川轻吁了口气,忙接过,消毒、递上。
七套针,用了三套半。
针扎完,姜宓一手扣着牛娃的手腕,一手飞速弹动起来。
唐明川看了下时间,探身拔了孩子手腕上的静脉注射针。
而姜宓这一忙就是一个多小时,随之收针,人翻过来,重新消过毒的针,一枚枚又扎进了牛娃的后背、双腿和双足等穴位,就连头上也下了几针。
何主任小心翼翼地把了下足脉,时间越久,他眼中的光越亮。
唐明川递好针,凑近小声问道:“怎么样?”
“肝上的肿块在变小,出血点修复过半,脑肿也有所改善。太可思议了,若不是一来我就把了脉……真不敢相信……”何主任喃道。
“人没事了吧?”唐明川急道。
“难说,得看后继,”何主任轻叹,“病毒性重症肝炎啊,就没见几个治愈的。”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好梦,文中资料来自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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