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离开他时,又或许是再见他时。
或许是那天休息站里阳光太好,他穿风衣的样子太帅;又或许是在指挥中心,他运筹帷幄的样子让人很放心。
或许是自己墓前,那束百合半枯萎的样子很好看;又或许是他低头种花的样子太温柔……
有那么多的或许,积累起来,已经成为了必然。
起码,林辰想,他这辈子遇到的幸运事情确实不多,那么那些令人觉得幸运的或许,在他这里足以累积成为必然。
“他就像一块糖,很甜,尝了一口,就不舍得吐出去。”林辰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终于决定用一个比喻句回答。
“你这话说得有点色丨情。”
“但真的很甜。”
说完这些话后,他与苏凤子就没有任何对话了。
那是非常恰到好处的休止符,朋友间,最难能可贵的,反而不是滔滔不绝,而是适时的关心和恰到好处的停止。
林辰走回灯火通明的大办公室里,所有的布置已经完成。
二局的警员们一些人趴在桌上浅眠,一些人开始关机,一些人,用不确信但又无可奈何的目光望着他。
似乎是想问,这样这的有用吗,他们明天真的会上钩吗?
在那本最著名的、关于大众心理研究的书上,林辰读到过一段话。
大致是说:
作为个体的人是理性的,因此可以用善恶来打动他情感,用是否来规范他的观念,用利害约束他的行为……
比方说,因为理性可以约束感性,所以他不会因私人感情,而打扰到刑从连,然而可惜的是,在群体里,这种理性就不太管用了。
用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来说就是,如果他身处于一个狂热的刑从连粉丝后援会中,身边都是刑从连的痴迷者,他就不会理性地控制自己的爱了。
那么,如何解决一个深陷集体无意识的群体,其实和让一群狂热粉丝迅速脱粉的难度也差不多。
首先,时间肯定是管用的,大部分人都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消磨去狂热、恢复理智。
但在没有太多时间的情况下,要影响一个群体,那就必须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极。
其实理论反而很简单。
群体不受理性和逻辑制约,却拥有丰富的想象力和伪推理能力,他们似乎倾向于相信拿些不可能之事、不合逻辑之事、不存在之事,但却唯独不信日常逻辑。
好比在远古时期,人们是真心实意地相信,巫师的祭祀能求得大雨,为此,他们愿意跪上三天三夜或者杀掉族群里的妇孺,用他们的生命祭天。
这些相信的开始,可能只是巫师吟诵时偶尔刮起的风,又或是施法后的几日里,突然降下的雨。
总之,越是表面上看似存在的联系,越能群体成员让人深信不疑。
因此,他只是塑造了一群守护校园的精英,虽然普通学生们或许会对此将信将疑,他们会思考,那份文件真是“三坟”帮助老人与某不良医药集团签下的和解协议吗;他们会怀疑,那个出现在案发现场的林辰,真是“三坟”的一员吗;他们甚至会考量,那三个半圆的签名,真是某个校园精英组织的标志吗,而就算出现了标志,就真的能证明那个校园精英组织真的存在?
可很奇怪的,群体的成员们,却不会这么想。
他们一旦看到那些表面联系和不算太牢靠的证据,就已经栩栩如生地幻想出“三坟”成员的面貌,他们能幻想出那些高大出色的校园精英们聚集在一起的情形,不仅如此,他们甚至会深信着“三坟”成员正密谋要除掉他们的事实,甚至他们仿佛能清晰感受到那些校园精英的鄙夷眼神和厌憎词句。
每个人都有被害妄想症,这是基于生物自我保护的本能,而群体成员更是如此,如同粉丝会厌恶任何说他偶像坏话的人,将那些人视做必须战胜的仇敌,极端群体的成员当然也会极端厌恶那些敢于挑战他们的人。
粉丝或许只会敲击键盘和那些坏家伙们打嘴仗,但那个群体的成员们,是真的会拿起武器,砸烂那些反对着们的头颅。
更何况叶延还生动演绎了一个最经典的反派形象,玷污了他们心目中的圣地,留下最不屑的词句。
林辰完全可以想象,明天,哦不对,是在数小时候后,那些愤怒会累积成怎样的狂风暴雨,朝他们铺天盖地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