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扶摇抿了抿嘴,夹了一筷韭菜到他碗里,还恶作剧的将菜拼命往他饭里捺了捺混在一起,坏心眼的笑道,“这个好,壮阳草。”
……
人至厚黑则无敌。
毒舌男宗越碰上无耻的孟扶摇,也只好甘拜下风,当做什么都没听见,低头吃饭,连饭碗不是那么干净也不计较了。
孟扶摇只顾自己吃饭,没在意到埋头吃饭的宗越,嘴角一抹淡淡笑意。
几天住下来,孟扶摇已经和这家人混熟,也爱上了这种白天带着小刀和宗越出门采药,晚上回来吃饭体验家庭氛围的平静生活,将这南疆乱地的日子,过得挺有风味。
不过孟扶摇命不太好,平静安谧的日子一向享受不了太久,这天出门时经过一条街,听见有喧嚣声,探头一看,好几户人家门上不知何时挂上了彩布,那些住户正在打点包袱关门锁户,一副要逃离的样子。
孟扶摇愕然看着,道,“咋了?花花绿绿的搞得像殖民地一样。”又指着房上挂着的彩布道,“这是什么?万国旗吗?”
“小哥儿别说笑,”有个路人低声道,“这是戎人寻仇的标记,若有平日结怨的人家,需要了结的,便挂上这布,警告不相干的人不要再来拜访这户人家,免得误伤。”
“这么嚣张?”孟扶摇眯起眼,“不是说这些年戎族和汉人和睦共处么?怎么现在这么多彩布寻仇?”
“所谓和睦相处,也得看在什么情形下,”姚迅突然接口,“戎族天生是个好斗而骄傲的民族,一生里追逐自由和霸权,如果遇上比他们强的,他们会臣服但不会永远忠诚,只要一有机会,他们都会反叛并抗争,在无极国的历史上,这个民族反叛过十三次,有七次险些被灭族,依旧不改血液里天生的不羁,因此和已经划分给上渊国的南羌部族一样,被无极国人称为:流动的战车。”
他指了指那彩布,道,“这许多年戎汉杂居,看起来和睦无间,可是对于戎族这样一个骄傲得近乎变态的民族,一点点小事都有可能成为流血械斗的理由,汉族作为大族,拥有与生俱来的优越感,有时难免言语举止上有失当处,这些戎人记恨了,却因为朝廷管束放在心里,轮到如今十八部族联合叛乱,他们便认为报仇的时机来了。”
孟扶摇摇摇头,骂一声“什么骄傲不羁,完全就是欺软怕硬。”倒也没在意,和宗越继续上山,傍晚下山,离老汉家还有段距离,走在前面的宗越突然住了脚。
远远的,老汉家有哭叫之声传出,尖利而凄厉,随即翻箱倒柜声,人体撞上桌椅等物的沉闷之声,狂笑声叱骂声,女人尖叫孩子惊哭之声一连响起,闹嚷得不可开交,四面的邻居凝神听着,都露出了同情和愤怒的神色,然而愤怒过后,却都匆匆赶紧关紧了自己的屋门。
满街的戎人在狂笑,有人顺手抓过一家沽酒铺子的酒壶,咕嘟嘟一阵猛灌,喝了一半将酒壶啪的砸在那家房顶上,大笑,“烧!烧!”
更多人仿佛被这一声惊醒般,捋着衣袖围拢来,兴奋得手舞足蹈,呼声如潮。
“烧!烧!”
孟扶摇立在街心,眼瞳缩了缩,她一眼看见了老汉家门上突然多了一幅彩布。
老汉一家那么老实巴交的,也会得罪戎人?孟扶摇一把扯住一个悄悄上街倒水的邻居,问,“怎么回事?”
“他家那混小子,三年前被一个戎人在集市上撞了,骂了人家一声‘夯货’!这下好了,人家来报仇了。”邻居鬼鬼祟祟说完,赶紧挣脱她跑了,留下孟扶摇骂一声,“靠,这也是烧家报仇的理由?”
“看来这城中戎人按捺不住,想闹事了。”宗越走过来,站在她身侧道,“你伤还没全好,不要插手,他家如果被烧了,咱们帮衬点银子另寻住处就是,这城中戎人势大,正愁没有挑衅起事的由头,你不要惹事。”
孟扶摇深吸一口气,握紧双拳,勉强按捺下自己出手的冲动,历来种族之争,延祸深远,是历朝历代都难以解决的难题,她熟读历史,怎会不知,相较于战争大势,个人意气有时确实耍不得,一时冲动救人倒不要紧,但如果激怒全城戎人,将事端闹大,只怕死的人会更多。
攥紧了小刀的手,她退开一步,那孩子不住回头看,唇线抿得很紧,眼神中有种狂热的兴奋,孟扶摇低头看着她的眼睛,皱了皱眉,道,“小刀?”
小刀转过头来,眸子亮得妖异,她口齿清晰的道,“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