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饭碗,说:“刚刚听懂了?”
许惟抬头,钟恒正低头拉椅子,“阿婆讲的。”
“她夸你。”
“夸什么?”
“没懂。”许惟正在分筷子,头也不抬地说,“别卖关子,她说的什么?”
钟恒走到她身旁,弯腰拎出桌底的板凳。
“说你跟着我能享福。”
许惟手停住。
钟恒放下板凳出了门。
阿婆端着汤盆过来,钟恒半途伸手接下。
刚进门,外头传来汽车喇叭声。
一辆灰色汽车开到草垛旁。车窗开着,赵则的大脑袋探出来:“钟恒、许惟!”
钟恒瞥一眼,骂道:“来得还真巧。”
赵则也没料到运气这么好,刚好赶上一顿午饭,地地道道的农家菜可不是每天都有机会吃到。
阿婆一点不介意多加双筷子,人多还热闹。
赵则特会来事,嘴巴又甜,好话一串串,把阿婆哄得格外开心。
吃完饭他们没多留,临走时留了点钱。阿婆愣是不收,都亏赵则能忽悠,几句话一说就给塞进阿婆手里了。
许惟惊叹地看着,觉得跟他一比,钟恒分分钟显得木讷老实还嘴笨。
回程顺利,三点多回到磨坊街,赵则也一道去客栈。
平安带泥鳅出去玩了,钟琳也不在,只有杨青在前台。
许惟直接上楼。
赵则占了钟恒的屋子,背包一丢,呈大字型躺到床上。
钟恒踢他一脚:“自己开房间去。”
“反正你也不住。”赵则懒得动弹,“我眼不瞎,瞧你那春风得意马蹄疾的精神样儿,你俩肯定睡了,晚上你还不得上楼去?”
“那你也别想睡我这,隔壁有空房,叫杨青开一间。”钟恒走去洗手间。
“卧槽!”赵则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两眼发亮,冲着洗手间吼:“还真被我诈出来了!你跟她真睡啦?!”
“你他妈吼什么。”
钟恒一块肥皂砸过来。
赵则立刻一趴,险险躲过一劫。
钟恒打开水龙头洗脸。
赵则奔过去,压低声音,压不住兴奋,“我的天,真的假的?真睡了,那算一炮泯恩仇喽?和好了是不是?”
钟恒懒得搭理他,指着床,“睡你的觉。”
赵则哪里忍得住激动之心,“记得吧,当年说过,你儿子得认我做干爸!”
“……”
钟恒忍无可忍,一巴掌拍他头上,“滚远点。”
赵则摩拳擦掌,扒着门死活不走,“这么多年,我可总算撮合成一对了,你有点良心成嘛,你要是不答应,我去找许惟说,看在老同学的份上,我给她儿子做个干爸总归没问题!”
钟恒眼神冷掉:“我警告你,少在她面前乱说。”
赵则有点疑惑了,“你这什么态度?你俩和好,这多好的一件事,你怎么没点喜气的样子。”
“不是你想的那样。”
赵则:“什么意思?你俩没好,那……只是睡一睡?”
“不是。”钟恒抹干脸,扔下毛巾。
赵则跟着他,“说啊,有啥事你讲清楚,咱商量商量。”
“我自己会解决。”
赵则一愣,“还真有事?”
他还想再问,钟恒已经开了门,“我去趟城里。”
五分钟后,车开出磨坊街,钟恒拨通了宋小钧的电话,“下班有空?嗯,找你喝酒……对了,先陪我到明兰街跑一趟。”
吃晚饭时没见到钟恒,许惟从赵则那口中得知他去了城里。
一旁的钟琳奇怪道:“他晚上跑城里干什么,也没跟我说一声。”
赵则扒着饭:“他啥也没说,就这么一句,走得匆匆忙忙的,可能买啥东西去了。”
许惟也没多问。
饭后刚好还有时间,平安也闲着。
许惟正好过去教她写字,练了两页纸,平安着急地打开日记本,“先写日记成嘛,我妈明天检查,我还有三篇没补上。”
许惟惊呆:“日记……不是每天写?”
“哪有那么多事写啊,我妈非要逼我写这个写那个。”平安惆怅,“可是一天过得太快了,我都没玩什么就过去了,都不记得要写日记。”
她摊开本子,先补上每页的日期。
“7月17日、7月18日……”边写边念,“今天是7月19日,好了。”
接下来是漫长的苦思冥想,许惟在一旁看她的语文书。
平安好不容易憋完三小篇,许惟检查了下,好多错别字。
“改一下错字。”
平安不乐意,“休息吧,今天已经好晚了,我们看会电视,你明天再教我。”
“明天没法教你。”
“为什么?”
外头院子里,一道身影进了客栈大门,又回头走出来,上了阁楼。
平安不大明白:“为什么明天不能教我?”
“我明天得走了。”许惟哄她,“你把这个改完,我们就……”
话没说完,木门被推开。
钟恒走进来。
他手里拿了个风筝,是只鹰,很大。
“你刚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