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别忘记明天给老子准备去美专机!”
袁城伸头吩咐了一声,半晌,摸着下巴嘿嘿一笑:“……好骗,太好骗了……”
朗白面无表情抬起头来:“大哥脑子出毛病了吧,这都上当。”
袁城奉承他:“是啊是啊,出毛病了,绝对大大出毛病了。”
“……我脑子也被传染了,竟然相信一个明天就能坐飞机去美人今天还重病在身,卧床不起。”朗白缓缓扬起下巴,目光冰冷可怕:“两次了,我竟然被如此拙劣手段骗了两次……”
袁城一跃而起,用一种常人望尘莫及迅猛动作将小儿子一把扑倒,用力按在自己怀里狠狠亲脸:“宝贝儿乖,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回来乖乖装睡吧~”
朗白猛地推开袁城:“为老不尊!!”
“……哎哟,生气了……”袁城望着小儿子离去时火焰熊熊背景,忍不住又开始摸下巴,“小破孩子,他不会去跟他哥哥告密吧……”
朗白倒是没有找到袁骓,因为袁骓心情太过激荡热烈,刚出医院就直奔公司去了。他发誓今晚要彻夜不眠通宵加班,用实际行动来报答父亲伟大信任。
朗白慢慢走到医院楼下,司机已经在那里等了很久,“小少爷咱们上哪去,回家吗?”
朗白坐进车里,想了一会儿,低声道:“去小公馆。”
小公馆?关押那个小少爷那个美朋友地方?司机心里猫抓一样八卦着,表面上却一本正经:“——是。”
罗斯索恩自从回到香港以来就一直被关在袁家小公馆里,袁城没有清醒之前,谁也顾不上管他,放任他一天三餐好吃好喝自生自灭。
袁城没清醒时候,袁骓深深觉得世界上只有弟弟一个亲人了,弟弟朋友他不敢动,害怕伤了兄弟俩情分。太子爷说了不动,小公子天天守在父亲病床前也没有说要动,于是罗斯索恩在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诸多纵容下,愣是在风景如画小公馆里养胖了三公斤。
朗白上门时候,罗斯索恩正哼着歌儿在院子里剪花。守卫知道他是小公子朋友,不敢对他无礼,事先通报了一声:“白少他来看您了。”
罗斯索恩手上动作一顿,慢慢回过头,只见朗白正从门廊下挑起垂柳长长翠缕,穿过花丛一路走来。阳光金灿灿落在他脸上,一双眼睛格外明亮,就像院子里湖水一般清澈见底,什么都映得出来。
可惜如此美人,一开口就是一架走动火炮:“这几天关押生活有没有稍微让罗斯索恩大少爷脑子清醒一点?怎么说都不是春天了,不该在这时候犯病啊。美英雄幻想式大片看多了吧?”
罗斯索恩微笑看着他,并不说话。朗白被他态度弄得奇怪了一下,皱起眉问:“……你被关傻了?”
罗斯索恩微笑着问:“你父亲醒了?”
“……醒了啊。”
罗斯索恩点点头,说:“哦,醒了。”
朗白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一时有点新奇,又有点茫然,围着罗斯索恩转了两圈,上上下下打量着:“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奇怪呢?该不会是脑子抽掉了吧……好好为什么从美跑来香港?为什么要去绑架袁骓?真不像你行动风格呀……”
“想知道原因?你不妨先回答我一个问题。”罗斯索恩重新拿起花剪,继续修剪玫瑰枝,脸上表情不动声色:“我听说那天袁骓手下用毒蛇害你,最后却没害成,反而咬到了你父亲。朗白,你能不能告诉我,当时情景到底是怎么回事?袁城身边一向保镖众多,怎么会被毒蛇咬到了?”
朗白脸上表情僵了一下,默然不语。
罗斯索恩低着头,仔细剪去发黄枯叶,声音淡淡听不出什么意味:“朗白,我听说前阵子你父亲没清醒时候,你一直守在床边,几天几夜不眠不休。毒蛇这件事袁城也许感动了你,但是你还年轻,就算你孝顺,也不该为守着亲生父亲就糟蹋自己身体到这种地步。你会毁了自己。”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罗斯索恩放下花剪,微微眯起眼,欣赏着自己成果:“就是你心里猜想那个意思。”
“……那是我事情。”
“你会后悔。”
朗白到底心里底气不实,脸上微微变色:“后悔也是我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罗斯索恩放下花剪,一动不动看着朗白。午后风滑过树梢,从他们中间吹拂而过,带来初夏浓郁青草气息,混杂着微许玫瑰花香,令人微微熏然。
罗斯索恩慢慢说:“你永远也不知道……”
……不知道当我失去你音讯、怎么都联系不上你时,我有多么焦急,多么害怕,多么后悔让你回香港。
只是那一念之差,从此就擦肩而过,从此永远都只能是朋友。
你永远也不知道,我曾经多喜欢你。
“……你还是不知道好。”
朗白微微睁大眼,有些迷惑望着罗斯索恩。阳光从天际洒向大地,他眼珠映出一种极清澈琥珀色,罗斯索恩从里边看见了自己无限缩小倒影。
“别这样看我,我没什么。”罗斯索恩突然笑了一下,放下花剪,转身大步往门廊下走去。
朗白紧跟两步,“喂!你去哪里?”
“我回美!”罗斯索恩头也不回举起手,挥了两下,翡翠扳指划过一道碧绿弧,“——对了,谢谢你戒指!”
朗白皱起眉,站在原地,目送着罗斯索恩走出大门。这个美人走得非常快,步子也非常大,不一会儿他身影就消失在了午后温暖阳光中,一点也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