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他还不忘拍拍凌枢的肩膀。
“走吧。”
凌枢自然不能不走了。
他根本找不到单独与孙氏说话的机会。
女佣宋姐一直牢牢粘着孙寡妇,寸步不离。
孙寡妇微微扬起下巴。
“还请凌先生下次上门的时候,光明磊落些,别再干这些窃贼才会干的事了!”
凌枢笑道:“抱歉,今日是我孟浪了,不知孙太太下次什么时间方便,我再登门致歉。”
孙氏冷着脸不置可否:“日后再说吧,凌先生请,我就不送了。”
随着一行人下楼,刚刚被拦在楼下的沈人杰看见凌枢安然无恙,也松了口气,要不然他还真不知道怎么跟岳定唐交代。
凌枢和沈人杰算是被张简半强迫带出孙家的。
张简拿了他的钱,加上大家都是当差的,他也想做事留一线,就没板着脸,还跟凌枢开玩笑。
“孙寡妇是挺有钱,就算是寡妇,能娶到手也不亏,兄弟理解你,可你未免太猴急了些。”
凌枢嘴角抽动:“人家是江爷的人,我哪敢觊觎,我就是真以为那女佣想谋财害命,所以才擅作主张闯进人家卧室瞧瞧。”
张简根本不信,他拍拍凌枢肩膀,道一声有空喝酒,就带着弟兄们收队走了。
沈人杰挠挠头,觉得今天这事儿实在有些倒霉。
怎么就正好赶上主人回来,那娘们怎么就突然多了个靠山?
“你发现什么没有?”
“什么都没有。”
“哎,要不就算了吧,依我看,你完全是好心当作驴肝肺,人家寡妇眼皮子浅,不领情,由得她去吧,咱们赶紧收工回去,天气热吃锅子不相宜,粤菜怎么样?我知道一家粤菜馆……”
沈人杰在那絮絮叨叨,凌枢左耳进右耳出,他绕到小洋房后面,看着人家二楼的窗户若有所思。
“你在看什么?”
“两个房间的窗户之间,间隔未免太大了,我记得那堵墙没有这么厚,那地方是衣柜……按照这距离,是衣柜后面还有隔间?”
沈人杰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你该不会真看上那孙寡妇了吧?”
凌枢看他,冷不防问:“你有没有觉得孙家有些奇怪?”
沈人杰:“是有些奇怪,他们怎么就突然攀上江河了,那可是鹿先生的人。”
凌枢暗暗摇头,沈人杰完全说不到点子上。
他奇怪的是孙氏。
前恭后倨,还有那个眼神。
如果岳定唐在这里,肯定能生出和他一样的感觉。
可惜他不在。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再去一趟孙家。”
沈人杰忽然生出不妙的预感。
“你说的们,是什么意思?”他小心翼翼提问。
凌枢:“字面上的意思,就是你,和我。”
沈人杰打了个哈哈:“你就别跟我开玩笑了!”
凌枢指着自己鼻子:“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
沈人杰:“我忽然想起家里还有点事情,八十老母卧病在床,我得赶紧回去看看她老人家!”
说罢就要溜,可惜胳膊被先一步拽住。
沈人杰发现自己根本挣脱不开凌枢的钳制。
“凌少爷,凌大公子,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孙家刚才你也搜过了,等会儿人家又去江河那里告状,你有岳长官撑腰,是没所谓,我一个小小的巡捕,没背景没来历,可就成炮灰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可怜?”
凌枢一把揽上对方肩膀,把人给拽过来拉近。
“刚才孙氏虽然不假辞色,但她给了我暗示,让我更加确定这孙家里头肯定有问题。”
沈人杰狐疑:“什么暗示?”
凌枢:“一个眼神。”
沈人杰:……
凌枢没理会他的表情,继续道:“孙氏向我求救,如果她真有事情,肯定是十万火急的性命之危,我就算被发现了,顶多让老岳出面调解一下,再说我认识江河,也未必会怎样,但要是能救孙氏一命,这点小麻烦还是值得的。”
沈人杰无可奈何:“那你想怎样,再硬闯一次?”
凌枢:“我是想再进去看看,不过不是现在,要等天黑之后,偷摸进去,我看过了,从后面园子溜进后厨,孙家人口不多,又没护院,很容易瞒过他们的。”
沈人杰:“……你是不是先跟岳长官商量一下?”
要不是胳膊还在人家手里当“人质”,他早就一溜烟跑了。
凌枢:“自然是要跟他说的,我还想让他去找江河,兵分两路,双管齐下。”
沈人杰另一只手积极举起。
“我可以去当信差!”
所以你就别再抓着我了吧!
凌枢笑眯眯:“那不行,你得跟我一起去孙家探险,我一个人没接应,有事消息也传递不出去。”
沈人杰苦了脸:“兄弟,我是来放哨把风的,不是来做贼的!”
凌枢:“看你这出息,我就和你交个底吧,老沈啊,这要真是一个案子,背后层层挖掘,弄不好你还能立个大功,就算最后一无所获,江河那边自有我顶着,你怕什么!”
沈人杰心说我怕麻烦。
凌枢没管他怕不怕,扯着人往外头走,一边走一边和他分析。
“咱们先去吃个饭,十点再过来,还有,用不着你去报信,那太大材小用了,我正好瞧见个熟人……”
声音渐行渐远。
……
岳定唐第三次看怀表了。
他怀疑凌枢已经把约定忘个一干二净。
今天本来应该是他们去看《马布斯博士》的日子。
那是一部上映于十几年前的悬疑电影,国内新近完成译制,在电影院播放,凌枢见着了,嚷嚷着想去看,岳定唐就让人提前买好电影票送到办公室来。
现在票有了,时间也快到了,凌枢人却不见了。
市警察局犯罪顾问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岳定唐道:“进来。”
他以为是凌枢。
但并不是。
来的是一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