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枢:??
“……我突然想起来,刚才一通狂跑,把膝盖给弄伤了,到现在还弯不下去,要不,咱改日吧,改日?”
他哎哟一声,扶着膝盖开始哼哼。
“怎么这么疼,我这发烧刚好就被揪出医院,现在浑身无力,感觉病情又加重了,膝盖也伤了,回去了得再上医院瞧瞧才行!”
多大个人了,还整得小孩儿一样。
岳定唐叹了口气。
“行了,别演了,回去之后,上汇丰银行,何幼安一定给你留下了什么东西。”
他也很想知道何幼安到底在这个戛然而止的故事里,扮演一个怎样的角色。
论好奇心,岳定唐只强不弱,只是很少外露。
凌枢却道:“不,我觉着,我们应该先去一个地方。”
岳定唐:“嗯?”
凌枢:“塘桥镇冬春里。”
塘桥镇是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
此处耕田处处,入了冬也能见青绿,此时元宵已过,个别胆大包天的新芽已经从枝头发出,叫嚣着要在春天里独占鳌头,凌枢此前没来过塘桥镇,他对这里最深的印象,不是山水树木,而是——
“我姐说这里的拖炉饼和雪脸瓜特好吃,她还会做,不知从哪儿学来的,以前给我做过一回,又香又脆,里面还会夹些春天的野菜,要是有猪油,和着菜馅一道,那就更香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凌枢就捏着一块刚出炉,热乎乎的拖炉饼,伸长脖子咬一口,露出被烫舌头和香气充斥感官的矛盾表情。
相比起来,岳定唐就斯文多了。
他选择一手用筷子戳住饼,一手掰下一小块,轻轻吹口气,待凉些再送入嘴。
至今他也说不明白自己为何就神使鬼差大清早天还没亮去了医院。
也许是前晚睡眠不佳,索性早点起床,也许是惦记学校里还未批改完的学生论文,又也许是觉得姓凌的太折腾,想早点去把他接回来,免得他撞上成先生又闹出什么变故。
谁知道,岳定唐看见的,不是活蹦乱跳的凌枢,而是一封求救信。
当时岳定唐的第一反应是,凌枢在作弄他。
但想想,似乎又不合情理。
为着这一丝的不合情理,岳定唐直接大清早敲响市局局长的家门,让他派人跟着自己,循着凌枢离开的轨迹一路找,也多亏凌枢容貌出众显眼,不少人印象深刻,终于找到这列火车上。
是以,岳定唐今天唯一吃上的食物,就是手里这张拖炉饼。
别说凌枢把它吹上天,就算啥也不说,肚子饿的人就连喝白开水,都能喝出三分甜味。
“老板娘,咱们这镇上,有一个叫冬春里的地方吗?”
凌枢那头,一张饼下肚,略略饱腹,已经开始向饼店老板娘打听情况了。
老板娘年过四十,犹存几分风韵,在凌枢他们刚进来时,就盯着凌枢的脸目不转睛好一会儿。
岳定唐眼尖发现,老板娘端上来的一盘拖炉饼,其大小和数量,似乎也比别桌的多一点。
“你找那地方做什么?”
本是闲话家常的一句话,老板娘却瞬间有些色变。
凌枢瞧在眼里,不动声色。
“我有个远方亲戚住在那里,都是长辈们的交情了,到我们这一辈,我见都没见过,可家里长辈让我过来捎东西,天再怎么冷,我也得跑一趟,您要是知道,给我说道说道?”
老板娘左右瞅瞅,倚桌坐下,凑近来,一副八卦模样。
“这镇上的人都知道,那是个凶地,打从若干年前,冬春里一场疫病死了不少人之后,那里就只剩下一户人家,还是一个女人,这女人前年不知从哪儿抱来一个婴孩,就在那养着,有人说,她偷了别家的孩子,也有人说,她是从坟堆上捡来的鬼孩子,所以平时没事,没人愿意靠近冬春里的,那里也没新人家搬进去。”
说罢她叹了口气。
“要说可怜,那寡妇也的确可怜,但奈何她命太硬,那孩子,都不知道会不会被她克了去!”
凌枢跟岳定唐对视一眼。
他们本来以为,冬春里很大,找起来费劲,谁知只有一户人家。
确切地说,是一个寡妇和一个孩子。
何幼安给他们留下的谜题,是不是可以很快解开了?
两人再没了吃饼闲聊的心情,凌枢随口打发老板娘几句,就循着对方所指的方向启程。
冬春里几乎就在郊外了,今日天色阴沉,加上老板娘刚才说的那番话,还真有点鬼气森森的氛围。
凌枢他们走过的几户人家,都已凋敝多时,没了人口,连屋子都是敞着的,院子里不知蒙了多少灰尘,更勿论那些半掩的门后光景了。
唯一一户尚算干净的人家,自然就是老板娘所说的绝户寡妇了。
他们站在院外张望时,里头正好也有人推门出来。
中年女人后面还跟着个小孩子,面容清秀,大花棉袄,分不清男女。
令凌岳二人意外的是,女人看见他们的第一句话,不是询问他们姓名来意,而是咦了一声。
“你们来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