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叫花子啊?
再说那边杨玄不是圣母,不想因为霍小薇得罪他,他呢,其实更犯不上因为王洪生,给杨玄找别扭,毕竟一来那是同门师妹,好歹算有点情分,本身又没什么利益纠葛,是自己留的一条退路。
虽说有“唇亡齿寒”的说法,不过徐暨到如今,也依然觉得,哪怕康金凯翅膀硬了,变成了个人物,他也犯不上和王洪生这路,能让个小丫头弄到局子里的人有什么硬邦邦的战友关系。
徐暨转过身的时候露出一个牙疼的表情——说出去多跌份啊?
“大半夜的,找我什么事?”徐暨靠在沙发上,眼睛半睁不闭的,架起一根烟,放在桌上的红包连看也没看一眼,十足的敷衍不耐烦。
陆朝阳在他对面坐下,脸上的表情有些讪讪:“兄弟我实在是……有急事,才找着你的。”
总共就这么屁大的一点地方,哪里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同行各人都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心里门儿清。
徐暨当然知道他吞吞吐吐是为了什么,朝阳大陆本来是陆家一手建立的产业,谁知道被请来的职业经理人吃里扒外。
按那些没事干就喜欢大放厥词的经济学家的见解,股东和经理人之间存在“委托代理问题”,通俗地说,就是只要是请个人帮你打理公司,他必然会吃里扒外。
对于这个问题,行内的普遍做法之一就是给职业经理人一定比例的控股,一般给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二十,不太多不太少,把他绑在一条船上。
关于这一点,徐暨总有点不同的看法,要知道无论是现代经济学还是与之有密切联系的管理学,中国起步都比较晚,大多数已知的理论都是外国人提出来的。
徐暨认为,经济也就算了,算算模型啦、摆弄点数理统计之类的东西,他们还玩得转,可是管理是和人有关的。把那些傻大憨粗、一糊弄一个准的洋鬼子们说的屁话奉为金科玉律,这不是扯淡么?
于是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马上就要要了陆朝阳的小命了。
他那吃里扒外的经理人正在和他公司里最大的股东之一,路达私募勾结,目前在和陆家争夺决定性的百分之二的股权,如果陆家输了——非常不幸,朝阳大陆要改名换姓了。
这就是股份有限公司,甭管江山是谁打的,也甭管这么多年经营的人是谁——什么?什么叫家族企业?做梦的吧您,那玩意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产物了,一旦打了圈钱的主意,这就不是你个体私营的小作坊了,它从此属于股东。
风水轮流转,决定公司姓什么的,不过就是一个百分数。
一旦让对方控股百分之五十以上,从今往后,朝阳大陆的报表就算合进了对方报表里头,叫你陆朝阳完蛋去。
被自己养的狗咬一口,正常——狗和人一样,也有性情不同,碰上个不驯化的也可能,可是被自己养的狗一口咬死……
徐暨吐出一口烟,把后背从靠垫上挪下来,一脸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了,前一段时间我确实听说你那遇上点事,怎么着,碰上坎了?”
陆朝阳一看他不装傻了,立刻来神儿:“对对……是,家门不幸,说来惭愧。”
啧啧啧……家门不幸——徐暨心想,自己已经抓住了陆朝阳这人的弱点了,小农意识太重。
他想了想,直言不讳地说:“想从我这找点投资是吧?”
陆朝阳双手合十,在额头上撑了一下,闭了下眼,压低了声音:“兄弟我是真没办法了,朝阳大陆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帮我这一把,只要度过了这个难关,我们以后的盈利能力还是很有前景的,不是我夸口,本公司绝对值得投资,我把这些年我们的报表都给您带来了,您看看……”
徐暨按住他的手。
陆朝阳惊异不定地抬起头。
徐暨似笑非笑地把他拿出来的东西又塞了回去:“不巧啊兄弟,房地产那边的现钱还没周转过来,前一阵子,一个朋友又拉我去玩风投,现在手上是真的没有闲钱。”
陆朝阳脸上近乎露出哀求的神色。
徐暨想了想,摆摆手,从桌子底下掏出一根钢笔和便签纸来:“你别着急,我跟你岳父也是老交情了,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现在手里确实没有闲钱,不过一个朋友那边刚平仓减持了几支股票,你找他,就说我说的,他多少也会给点面子。”
他飞快地在纸上写下了张志宏的联系方式,大大方方地交给陆朝阳,嘴里说的是一千个一万个抱歉。
陆朝阳苦笑,也不好纠缠,毕竟不算白来一趟,两个人又闲话了一阵子,他这才起身告辞。
才一走到门口,徐暨把他叫住了,穿着浴袍的男人不慌不忙地追上来,把陆朝阳放在桌子上的红包重新塞进他怀里,叹了口气:“你也不容易,跟我不用计较这些虚礼,带回去吧,过节给老婆添件新衣服,喜庆。”
至于……张志宏?
关上门以后,徐暨笑了,那老小子听见风声一定溜得比兔子还快。
职业玩投资的人,心里都有杆秤,今天的付出,必然要明天最大化的回报,他们都是天生的吝啬鬼,别看他手下跑着千万乃至几亿十几亿的资金,如果没有好处捞,他们一个子也不会付出。
他们从来只负责两件事:锦上添花,雪上加霜。
徐暨觉得,陆朝阳要是脑子清楚,应该马上去找慈善家,而不是在他们这些资本家之间晃来晃去。